腊月初六,夜。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京城一天的繁华喧嚣渐渐沉静下来。
沈大总统刚刚结束了一天冗长的会议,坐着自己的专车回总统府。
坐在专车前排的侍从室护卫官向司机抱怨:“上官总长也不体谅体谅我们大总统,居然把这么多的会都安排在今天。不能等大总统大婚之后再说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司机谁的不是都不敢说。沈大总统是老大,可是政务总长上官辉内政外务一把抓,也是实打实的实权人物。
司机笑着打圆场:“上官总长也是一番好意,要在大总统大婚之前把琐事都安排好了,大总统就可以心无旁骛地跟新总统夫人完婚去了。——再说大总统能者多劳,这点子事,难不到我们大总统的。”
侍从室的护卫官白了司机一眼,冲着司机做了个“马屁精” 的口型,看向车窗外不再言语。
沈大总统阖眼靠在车后座上,想起后天的大婚,笑了一笑,没有发话。
说起上官辉,坐在前排的护卫官就想起临走的时候,上官辉专门给他递过来的一份文件夹,一拍脑门儿,道:“差点忘了上官总长的吩咐。”说着,将文件夹从自己的提包里取出来,回身递给沈大总统,道:“大总统,这是上官总长特意吩咐,要在您回总统府之前交到您手里的文件。还说,里面的东西非常重要。”
沈大总统睁开眼,从护卫官手里接过文件夹。漫不经心地打开看了一看。
里面是一份当天的《新闻报》。
沈大总统的目光移到《新闻报》套了红字的首页大标题上,两只眼睛突然瞪得有如铜铃,呼吸逐渐粗重起来,咬牙切齿地道:“……《新闻报》!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我跟你们没完!”
沈大总统将那份报纸抽出来,揉成一团。用力扔向前排。
司机和护卫官都吓了一跳。
司机方向盘一抖,差点开到对面的道上。擦把冷汗,赶紧又移了回来。
护卫官从前排地上拣起来揉成一团的纸。展开看了看。
沈大总统在后面狂叫:“看什么看!——都是一派胡言!”
怎么可能?!
李云素出身大家,知书达理,举止有度。姿色出众。怎么会是……不堪的江南瘦马?!
沈大总统脸上血色如同猪肝,两颊的肥肉因为愤怒,不断扭曲抖动。
护卫官发现自己手里的纸团原来是一份报纸,一溜眼,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了又看。
“这……这……大总统,这不是真的吧?”那护卫官平时伶牙俐齿,这时也结巴起来。
司机好奇心起,对护卫官使了个眼色。问道:“什么事?”
那护卫官将报纸头条对着司机的方向举起来。
司机偏头瞧了一瞧,那头条上套了红色的大标题触目惊心。
司机一脚踩到刹车。
总统的坐车发出哧溜一声尖叫,在路边停了下来。
后面的总统护卫车队也纷纷停了下来。过来问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司机犹豫地回头看向沈大总统。
沈大总统重重地喘息几声,才对外面挥了挥手。道:“无事,赶紧开回总统府。”
司机发动汽车,加快速度,往总统府开过去。
沈大总统坐在车里,心里有个声音在低呼: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他该怎么办?
……
总统府里,李姑太太和李绍林早上看了《新闻报》就赶过来,找李大小姐李云素说话。
李云素这几天累的很,早上起晚了,并没有看见当天的报纸。
还是李姑太太拿着报纸走进她的卧房,才懒洋洋地起身行礼。
李姑太太看见她的样子就生气,将左右伺候的人喝退之后,李姑太太压低了声音道:“你别以为你能嫁了大总统,我就把你没有法子。——你看看,老底都让人掀了出来,你还做春梦呢!”
李云素吃了一惊,拿过报纸没看两行,已经大惊失色,道:“怎么可能?——他们是如何知道的?姑祖母不是已经将李家巷的人都做掉了吗?”
李姑太太哼了一声,道:“幸亏我命人做掉了。不然的话,就不是捕风捉影这样简单了。我今天过来,是要提醒你,不要慌,要一口咬定是《新闻报》造谣。——等大婚之后,我会派人做掉《新闻报》所有人。这家报馆,绝对留不得!”
李云素越发慌乱,在屋里团团转,道:“大总统很早就出去了,说是今天要开许多会。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是不是大总统也看见报纸了?——如果大总统怀疑我,怎么办?!”
李姑太太垂了眼皮,在心里不屑地哼了两声,道:“他们拿不出证据的。不过有了这种谣言,到底对你的名声有损。幸亏我让你早早委身沈大总统,不然的话,光凭这个谣言,你就做不了大总统的填房了。如今他们却是打错了算盘,不知道我早就棋高一招,让你笼络住了大总统的人和心……”
说着,李姑太太又走到李云素跟前,低声问道:“大总统以前有没有疑心你?”
李云素定了定神,摇头道:“自从他知道我是天生媚骨之后,就再也没有怀疑过了。”
李姑太太满意地点点头。为了找到这种天生媚骨的姑娘,她当年不知费了多少力气,如今真的是派上大用场了。
李绍林在外面等了半天,也不见李姑太太和李云素出来,有些不耐烦,使人过来问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