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东见不能再往前跑,当机立断,拉着齐意欣拐进路边的一个小巷子,打算抄小路回到绸缎庄的后门那里。
那蜂麻堂的头头看见前面有官差过来了,也赶紧带着人闪身躲进了一条小巷子。——他们都是当地人。对这里蜘蛛网似的地形非常熟悉。
顾远东和齐意欣没有跑多远,就又被蜂麻堂的人追上。
齐意欣和顾远东对视一眼,突然分成两路,一人一边躲在了巷子的出口处。
等蜂麻堂的人追近了。齐意欣和顾远东一起发难,举着枪扫了一轮,才又汇成一处继续往前跑。
顾家绸缎庄的后门已经近在眼前。
蜂麻堂的头头眼看自己的手下被打得七零八落,一时也发了狠,从背后将射程远的毛瑟枪取了下来,半蹲在地上,对着齐意欣的方向瞄准射了过去。
齐意欣正好往旁边挪了一步。那子弹就擦着她拿着枪的左胳膊飞了过去,将她的胳膊震的生疼,也不知道是不是骨头都震裂了。齐意欣并不吭声,将左手的轻机枪换到右手,回头打了一索子,把对方打得趴在了地上。
等齐意欣想再开枪的时候,发现自己轻机枪里面的子弹已经打完了,而她身边的弹匣也都用完了。只有靴筒里面的勃朗宁小手枪还有六颗子弹。
齐意欣回手将轻机枪背到身后。停下来弯腰去靴筒里面拔自己的勃朗宁小手枪。
就在这时,从他们身旁窜出一个人,手拿一把很破旧的大盖子枪。瞄准了顾远东的后背。
齐意欣眼角的余光瞥见有人瞄准了顾远东,情急之下来不及细想,听见枪声响起,就往前纵身扑上,将顾远东扑倒在地上,用整个身体护住了顾远东。
顾远东只觉得时光像是停留了一瞬,又像是地久天长。
齐意欣却没有多想,紧接着又往旁边地上一个侧滚翻,转了过来,正面朝上。举起手里的勃朗宁小手枪,一枪打中那人的额头。
那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顾远东定了定神,回头看见齐意欣已经干掉这个突然抄近路钻过来的人,伸手抓住齐意欣的胳膊,匆匆问了一句:“伤着没有?”
齐意欣笑着摇摇头,和顾远东一起顺着小巷子跑了出去。
再回头。身后的追兵已经看不见了。
齐意欣便和顾远东一起闪身进了那绸缎庄的后门。
绸缎庄的老板一直心惊胆战的等在那里。
看见顾远东和齐意欣终于进来,那老板松了一口气,拿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低声道:“康先生和方全已经来了,正在里面等着。”
顾远东点点头,拉着齐意欣的手走到屋里面。
康有才看见他们两人身上都是尘土,连忙拿了抹布过来往他们身上掸过去。
好在两人穿的都是深色的衣裳,掸干净了尘土,倒是看不出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
“少都督,这是几匹缎子,少都督拿回去赏给下人吧。”绸缎庄的老板捧了两匹缎子过来。
齐意欣他们是打着买缎子的幌子进来的,当然做戏要做全套。
顾远东笑着看了看齐意欣,“你可喜欢这样的颜色?”
齐意欣随便看了看,笑道:“还行。”右手摸了摸左胳膊那处被子弹擦伤的地方,又将背上的轻机枪缓缓地取了下来,裹在了那些绸缎里面。
顾远东见齐意欣动作有些僵硬,忍不住问道:“怎么啦?”
齐意欣咬牙笑着,还要摇头。
顾远东已经伸手过去,捞起她的左胳膊,掀开紫红色洋装的袖子,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的左胳膊外测,有一块擦伤。
齐意欣把胳膊缩了回来,伸手将袖子放下来,若无其事地道:“不过是擦伤。等上了船收拾也来得及。”
顾远东点头,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将两匹绸缎给了康有才和方全一人一匹抱着,自己拉着齐意欣的手就往前走。
四个人从绸缎庄里面出来,外面的护卫立刻就上了马,准备前行。
顾远东将齐意欣抱上了前面的大车,自己也跨了上去,和她并肩坐在一起。
康有才和方全抱着绸缎上了后面的马车。
等他们坐好了,顾家的护卫们已经扬鞭在前面开路。一行人车如流水马如龙,迅速往辉城府的码头奔过去。
码头边上停着一辆大大的铁皮船,是江面上唯一一辆机动船,也是江东顾家特意改装过的战船。顾远东他们就是坐着这辆船来到江南辉城府的。
这船非常大。不仅能装人,还能装下他们这次来的几辆大车和护卫们骑的高头大马。
看见顾家的车队来了,大船上放下宽大的跳板,让顾家的车队直接上了跳板。后面的护卫也骑着马上了船。
“终于上了船了。”顾远东感叹道,问齐意欣,“咱们下去吧。”
齐意欣脸上依然蒙着黑色面网,过了半晌,才道:“你先下去,我要补补妆。”声音有些虚弱,似乎还是有些后怕。
顾远东笑了。轻声道:“快一点,我带你去船舱里面处理你胳膊上的擦伤要紧。——你不想留下疤痕吧?”
齐意欣咧了咧唇角,算是笑了一下,并没有出声。
顾远东摇摇头,自己先下了车。
齐意欣的左胳膊不能动弹,只用右手在袖袋里面摸索了一会儿,找到那支珠光橘色口红,颤抖着放到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