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且一听,也有些色变。
岳思簪豁了出去,继续又道:“可是……太医给我诊过了后,很是惊愕,后来就用了一种不知什么东西调成的膏,在我手臂上涂了涂,红红地,怎么也擦不去,后来才又用什么药水儿吸取了……我不知怎么回事,就追着问,范梅仙碍不过我总问,就对我说……”
牛车晃晃悠悠向着京城的方向而去,身后,岳家两姐妹的身影已经被撇下很远,两人跪在地上,向着牛车离开的方向、京城所在,双双又磕了几个头。
顷刻,岳思且将地上的岳思簪拉起来:“小簪,你方才对子规公公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还是……”
岳思簪点点头:“范梅仙曾严令我这件事谁也不能说,自然是真的。”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万岁明明都宠幸过你了,而且不止一次。”
“我也不知道,不过范梅仙说是万岁爷只偏爱范……皇后娘娘的缘故,所以弄些什么的……”岳思簪疑惑地说,而后又摇头道,“只不过那些事都跟我们没有关系了,姐,我们走吧,像是子规说的那样,走得越远越好。”
思且的眼睛热热地:“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等以后找到地方安置下来,咱们给娘娘立个长生牌位,天天给她祈福。”
两人说罢,便挽着手,到小树林里把衣衫换了,把头发挽起来,脸上又各自抹了点儿灰尘,才又沿路往前而去。
将来的生活虽然不易,但都是死过一次之人了,又有什么走不过去的?
子规在牛车上,任凭老牛慢腾腾地往前走,他的时机算计的正好儿,赶着城门关闭之前就进了城,牛车沿着大道往前,行径一个偏僻的分叉口,从路边儿的小巷子里极快地跳出一个人来,道:“爷回来了!小人在此等候多时!”
子规一笑,便跳下车,将鞭子递给那人,道:“有劳啦!”
那人一点头,纵身上车,赶着牛车依旧慢悠悠地晃开去了。
子规站定了,便将破破烂烂的外衣脱了,扔在旁边,露出里头的太监服色,他跺了跺脚整理了一番,才往皇城而去。
当晚上,朱安靖迟回凤仪殿半个时辰,凤涅问了一番,仍旧说是在御花园内玩耍,凤涅叫了跟随的小太监问,小太监也说是如此。
凤涅有心想约束他一下,但是小孩儿现在正是玩闹的年纪,太困着他们也不好,便随意叮嘱了阵就罢了。
正叫人领着朱安靖去换衣裳,外头子规回来了。
子规进门行礼,凤涅笑道:“这么晚,害我很是担心,怕宫门关了你就捞不着进来了。”
子规道:“奴婢不敢怠慢,正好进门后宫门就关了,劳娘娘担忧。”
凤涅道:“事儿都办妥当了?”
子规点头:“请娘娘放心,他们都已去了。”
凤涅点点头:“嗯,去了好……我也算去了一件心事。”
子规见左右无人,便道:“娘娘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为了她们两人,可值得?”
凤涅道:“值得不值得,本宫不知道,只不过我这心里头舒坦,就比什么都值得。”
子规听了,便笑了笑,凤涅一眼瞥见,道:“你笑什么?”
子规道:“娘娘曾经说自己冷硬无情的……还说奴婢……不会喜欢,只是娘娘却不知道,娘娘仍是个好人。”
“可别这么说,”凤涅笑道,“好人不长命,我才不想那样呢。”
子规道:“娘娘人品仁厚,且又聪慧,必然长命百岁。”
“哈哈,”凤涅摇头,慢慢地打了个哈欠,道,“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好人坏人,冷血热血,只是……若是自己的手上沾了血的话,我怕会上瘾呢。”
穿越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受着至高的荣华富贵,生杀大权在握,若是想要捏死几个岳思且岳思簪这样的人,如捻死一只蚂蚁,别说是她们,就算是有心要对付范梅仙,以皇后身份,以凤涅心性,要摆布梅仙,也绝非难事。
但是权力这种东西,是种异常狠烈的毒药,会让人变得疯狂,一旦沾染,谁也难以预料后果。
子规眉头一动:“娘娘……”
凤涅道:“怎么,我放了她们,你不高兴吗?”
子规忙摇头:“娘娘说哪里话,一切单凭娘娘做主,哪有奴婢说话的份儿?”
凤涅道:“算啦……”笑笑看他,“今儿在内务司你说,跟在本宫身边会觉得安宁欢喜,可是真的?”
子规垂头:“自然是真的。”
凤涅一笑,道:“真是的,净说些本宫喜欢听的。”
子规心头一宽:“奴婢不过是真心话。”
凤涅道:“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将来若是……”话音一停,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在心中绕了个圈,“若是我走了,便见不到他了……还有……”
凤涅想到这个,不由地便皱了眉。
子规听她欲言又止,便抬头看她,见她若有所思之态,他心中就想到岳思簪临去那些话,他心里犹豫着,说,还是不说,反反复复。
凤涅心里一烦,便转开话题:“思且她离开前,说了什么吗?”
子规一怔,瞬间有些色变:“回娘娘,她……她只是对娘娘的恩典千恩万谢。”
“岳贵人呢?”
“她……”子规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心跳,抬头看了一眼凤涅,见她眼皮低垂,并没留心自己,才道,“她也颇为后悔,说了以后不再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