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牙喃喃低语罢了,手将凤涅脸颊上的泪擦去:“弄得这般可怜,不是让朕更心疼么?你这……”想骂,却又骂不出来。
醉中的凤涅似听到了,身子动了动,长长地眼睫毛便也抖一抖,朱玄澹以为她要醒来了,却不防听她含糊喝道:“别吵!烦死人了!”
她含混说着,因为太醉,那个“烦死人了”听起来就好像是“凡是人了”。
朱玄澹不知是哭是笑:“醉了还这么凶……或者说是你醉了才格外凶?现在算是好的,等会儿看你怎么办,——有的你难受的!”
凤涅缩在他的怀里,哼哼了两声,似乎烦躁起来,手捉着朱玄澹的衣襟胡乱揪扯。
朱玄澹任凭她动作,却扬声道:“季海!”
外头季海快步进来,不敢抬头,始终都半垂着腰身,轻声道:“万岁爷有何吩咐……”
朱玄澹道:“去,叫他们准备解酒汤来。”
季海道:“万岁爷放心,奴婢刚才出去的时候已经叫人准备了。”
朱玄澹一笑:“好啦,你先去吧。”
季海答应,垂头带笑地退了出来。
朱玄澹抱着凤涅,见她慵慵懒懒一副想睡的模样,便想抱她到床榻上去。
将人在床榻上安置下来,凤涅倒也乖,一动也不动地任凭他摆布,与其说是任凭摆布,倒不如说是被酒力给放倒了。
朱玄澹看着她脸红红的娇态,叹息着摇了摇头。
顷刻间解酒汤便送了来,季海亲自端着呈上,朱玄澹接过来,用调羹试了试,自己尝了口,才喂给凤涅。
谁知凤涅只是躺着,嘴唇紧紧闭着,哪里肯吃?
朱玄澹无法,就将碗放下,一手持着调羹,一手令凤涅张口,把汤水给她灌了下去。
凤涅感知,便痛苦地摇头,呢喃不清道:“不要……走开……”之类的,朱玄澹正欲再接再厉,凤涅的身子忽然一阵抽搐,她人在榻上,却弓起身子来。
朱玄澹一怔,凤涅双手连动,揪着他的衣裳,起身伏在他的膝盖上,探身过去,“哇”地一声。
喝了两勺解酒汤,倒是勾得她吐了。
朱玄澹一手持着调羹,一手放在凤涅背上,呆若木鸡,他尊贵的龙袍上也免不了被秽物沾到,这真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季海慌了神,也不知如何是好,顿时大气也不敢出,准备迎接雷霆之怒。
谁知,耳畔却响起天子的声音:“说你会吃苦!还不是自作自受?”声音虽有些冷,却更多的是无奈跟隐隐地怜惜。
季海一怔,不敢抬头,斜着眼睛偷看过去,却见天子放下调羹,一手扶着皇后,一手在她后背上轻轻地抚过,如同安抚,如同爱抚。
他竟丝毫都不嫌弃!
季海心神巨震,无法言语,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合杵在这里,便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往后退了出去。
凤涅吐了口,难受的泪都流出来了,趴在朱玄澹腿上,像是冬眠的蛇一样无法动弹,朱玄澹抚了会儿她的背,便从怀中摸了摸,摸出一块帕子来,将她抱起来,在她脸上擦了一擦。
“好些了吗?”望着她仍旧闭着双眸的脸,他轻声问。
“唔……”凤涅模模糊糊地说,头有些疼,略睁开眼睛看向朱玄澹,定定看了会儿,极低声道,“是你啊。”
朱玄澹心想她是否又把自己认作子规之流,便笑道:“嗯……我是谁?”
凤涅的头突突地疼,好像有什么在跳,脱口道:“那个孩子……”
朱玄澹本正端起醒酒汤,准备再给她喝几口,闻言手一抖,幸而他定力足,才没有把碗扔了,只是洒出了一些汤水,——身上这件龙袍,可不能再穿了。
“什么……孩子?”他喉头一动,目光暗沉,盯着凤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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