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这是张仪正认识许樱哥以来所听过的最动听、最直白的话。从前他为崔成,虽与许樱哥有过婚约,也曾朝夕相处,有眼神与笑语关怀却不曾听她说过类似的话;后来他为张仪正,与她从针锋相对再到你猜我猜大家猜,又有知道真相拿定主意后共同面对风雨的体让关怀,再到了这一刻,她这般热烈直白地对他说,她爱他。
张仪正低下头将许樱哥的手拉起捂在自己的脸上,许久才轻声道:“我爱你。”所以才会有这两生两世的纠缠,所以才会放不开,所以才会走到这一刻。虽是孽缘,却也是老天垂怜,他不想再错过,她和他都没有错,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
许樱哥抱住张仪正的脸,不知不觉间热泪盈眶:“但这里我再呆不下去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一直这样,两天两夜不睡觉,便是砍瓜切菜也会有手软疲累的时候。夜路走得多了总会见着鬼,此番是你运气好才会只落下个肩伤……你倒是让他们看到了你的决心,却不知道不许便是不许,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的,叫我怎么办?”
张仪正抬起头来看着她皱眉道:“未到最后一刻你如何尽说些丧气话?”
许樱哥将袖子擦了泪,望着他微笑:“你说得对,不到最后一刻不该说丧气话。我今日给母妃递了一封信,她答应明日一早见我,我总要尽力。”不见面便隔着一层,要下手也好,要狠心也好,都总是更容易些;见了面则更容易心软些,亦可知康王妃对她的情义究竟有几分。决心又有多大。
张仪正这才有些满意:“是,我们都要尽力。”
许樱哥又道:“却也要有最坏的打算。”
这个问题这些天他不是没有想过,他本不是真正的张仪正,走或留都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所欠缺的不过是一个契机和一份决心。张仪正索性不再去想,干脆利落地道:“你放心,我自有安排。时辰不早,歇罢。明日去见父王母妃,养足精神总要好些。便是吵架求情也得有力气。”
许樱哥笑道:“三爷有何安排?”他的确在尽力,她却不知他能为她做到哪一步。便是他愿意为她做到那一步,也还要看那对夫妻肯放他到哪一步。
张仪正沉沉看着她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必不负你。”
难不成他还能陪她一起悄悄跑了不成?许樱哥心中一动,正待要再追问。张仪正却已起身往里屋去了,道:“乏了,先躺一躺。”
许樱哥也不欲叫秋实等人进来伺候,自将二人明日要穿戴的衣物拿出来细细整理了一遍,洗漱过后吹灭了灯自上了床,将手紧紧圈住张仪正的腰,蜷伏在他怀里低声道:“明日我还想要回家看一看。我哥哥是死是活,我总要亲眼看着才安心。你不要同他们闹得太僵,总要留着点余地出来陪我回去一趟才是。”
张仪正理所当然地道:“我知道。”这对父母不是寻常的父母,他不是懵懂少年。以为但凭自己意气相争便可逼得他们让步,既如此,弗如留点余地大家都方便行事。
却听怀中的许樱哥突然道:“你是何时并如何得知我兄妹身世的?当时你是如何想的?竟不怕我谋逆,放心我与你朝夕相处。放心将那许多要紧事体给我知晓,让我入宫?你就这么信我?为什么?”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自意识到张仪正不过是包容着她并不是一无所知之时起,这个问题便横亘在她心中,好容易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便极想知道前因后果。
来了!张仪正头皮一紧,故意卖弄个玄虚:“现下要紧的不是这个,日后再说。”不由分说,先将许樱哥的头往怀里按了按,命令道:“睡觉!”
他累了这些天,身心疲惫,她的确是不该再迫着他说这些,许樱哥往张仪正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睡觉。始终不曾将前日夜里那人来寻她的话说给张仪正知晓,只因还不到时候。
眼看着室内的灯光灭了,二人也不曾招呼人入内伺候,曲嬷嬷的脸色颇有些不好看。心想这是什么时候,又是这般光景,这二人却要在一起过夜,若是不小心弄出点什么来,可是失了大体统,要叫康王妃得知,少不得要怪责她没有尽到职责。想了一回便要上前去敲门,斜刺里被秋实一把扯住劝道:“嬷嬷,夜深了,累了一整天也该歇歇啦。”又小声道:“这时候都不见王妃使人来召三爷,想必也是不会了。”康王妃明显是要放这夫妻俩说些知心话,哪里轮到一个下人来管这些闲事?弄出事来自有人担着,不识趣便要遭雷打。
秋实是对的,曲嬷嬷默了一默,叹息一声,只吩咐人将门看好了也自收拾了去睡不提。
次日,天刚放晓,许樱哥与张仪正便已起身梳洗。用过早饭,才要叫人备车,秋实便进来禀告道:“王妃昨日半夜回了府,三奶奶只需前往宣乐堂便可。”又看向张仪正:“宫中来人,言道殿下宣召三爷入宫。”
许樱哥左右一看,果然不见了曲嬷嬷,只房内更多了一个秋蓉伺候。
张仪正心中一动,道:“可是吉日拟定了?”康王本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之人,若非是玉玺尚未寻见,内忧外患,只怕第二日便要登基,而非是现下这般要择吉日。后宫无主,康王妃之前一直都在宫中理事,突然回来便只能是登基大典的吉日已定,上京的局势更是大定,所以才能腾出手来处理许樱哥的事。
秋实恭敬地道:“婢子下人,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