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儿规矩老实地立在康王妃身后,眼睛瞟向形容狼狈的世子妃和许樱哥,神情若有所思。宣侧妃看着很解气,却是表现得义愤填膺:“真是太不成体统了!这人死了关咱们什么事?这样胡闹又能闹出个什么来?不怪是个屠狗户的女儿,便是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也没能改了骨子里的贱和泼!”
康王妃亲自盯着秋实几个给世子妃和许樱哥整妆,又让检查二人究竟有无受伤,心里还挂着这事儿的后续——贺王世子何故会突然暴毙,贺王妃何故就一口认定是康王父子弄死了她儿子,后面会不会再扯出其他事来?于是就觉着宣侧妃聒噪得烦人,便不耐烦地斥道:“当着孩子们的面少说两句吧!她是屠狗户生的不假,可她父兄却都是圣上的大将!她自己更是册封了亲王妃的!”
宣侧妃一下子被戳中了心肺,她虽出身不差却只是个侧妃,就比贺王妃这个正妃差了老远,加之又是当着才进门的亲儿媳加外甥女的面,实在是叫人难堪。于是揪紧了帕子委屈地道:“妾身这不是心疼大奶奶和三奶奶吃了亏,又替王爷和世子担心么?”
康王妃朝她挥挥手:“心疼和担心都没用,你先回去管好自己院子里的人就行。”说完也不管她是个什么反应,只转头问曲嬷嬷:“人都带走了?”
曲嬷嬷点头:“由不得她们不走。”却又道:“适才出大门的时候,差点闹出了人命!”原来却是贺王世子的一个姬妾趁人不备冲了出去,喊着冤枉差点一头碰死在康王府大门前的石狮子上。
康王妃叹道:“这回可真是丢丑了。不论怎么处理,这事儿到后头都对咱们府里的名声不好。幸亏是老大去得及时,做得严密,否则定然会出人命!那才是浑身是口都不好说呢。”其实她想说,幸亏只是些阿猫阿狗不要命。贺王妃与贺王世子妃婆媳二人虽然泼辣却都不是能豁得出去的主,若是这二人之一死在贺王府那才叫棘手。
世子妃听她如此感叹,连忙起身请罪:“都是我不听三弟妹的劝,不该逞强,这才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
许樱哥也忙道:“我不该动手打人。”
康王妃摆摆手:“她们今日是特意来惹事的,怎么都会闹将起来,也怪不得你们。说来是我和你父王低估了,倒让你二人受了一回惊,这便回去歇着罢。”又吩咐王氏:“你带了人去将多福轩收拾干净。”
冯宝儿突地道:“母妃,这中间是否有人捣鬼呀?不然怎会就盯着咱们府里?”
一般新妇都是低头做人。绝不轻易出声的,偏这老四媳妇还主动得很。康王妃诧异地看了冯宝儿一眼,冯宝儿却一脸真诚而懵懂地眨了片刻眼睛后才颇有些不安地道:“是儿媳越矩了。”
她才进门。从前又是经常往这里走动的,多少也混了几分面熟,康王妃也不好就说她,便道:“你也回去罢。好生将养着,其他事不要操心。”
冯宝儿却不肯去。温婉地走上前去抱了王氏的胳膊低声道:“我旁的事情做不得,就同二嫂去搭把手吧。”
王氏只好看向康王妃,见康王妃不反对,便也亲亲热热地挽了冯宝儿的手笑道:“走吧。”
宣侧妃见状,也不情不愿地绞着帕子给康王妃行了个礼自去了。世子妃跟着辞去,许樱哥心头还想着许扶那件事。便留下来壮着胆子低声道:“母妃,这贺王世子是怎么一回事?”
康王妃不语,只是盯着她看。许樱哥心中忐忑,只得垂了头装乖巧,幸亏康王妃也没盯她多久便收回了目光,平静地道:“听说你族兄昨夜也遭了难,还牵连了许多无辜之人。”
她怎地也知道了?许樱哥有些不安。却只能乖巧地应道:“是这样。”
康王妃继续道:“所以贺王世子的事情告诉你也无妨。适才我听你父王说,贺王世子乃是昨夜里暴毙在宗正寺里的。现下还不能说清死因。”
许樱哥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安六那张洋洋得意的面孔来,忍不住道:“那这事儿可有线索?”
康王妃低头喝了一口茶,道:“线索可多了,便是我们府里不是也没能逃脱嫌疑?”
许樱哥沉默片刻,轻声道:“母妃,莫非这事儿和我族兄那边也有牵连?”
康王妃就道:“你适才出去了所以不知,你的长兄来过了,道是昨夜你那族兄连着两次差点被人害死。第一次是给人砸了头,接着火起;第二次是已侥幸逃出,又被人一刀刺在腰上,若非是他反应快,已是没了命在。刺客正是贺王世子的贴身近随,也就是那日鞭笞你族兄的帮凶。所以你父王才会临时改变主意,让老大带人直接将贺王府的女眷带到宫里去,他自己也去了宫里呈情。”
许樱哥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母妃,我族兄小时候就经常在我们家读书的,虽是族兄,实则在儿媳眼里也和亲兄差不多。我画的首饰图纸一直都是他寻了人亲自看顾着打造的,还有那次在庄子里,若非是他,我和三爷大概也是凶多吉少……”见康王妃不说话,便又大着胆子道:“这次他遭了大难,我那五嫂无辜小产,正是最可怜的时候。三爷若是在,怎么也该亲自去瞧瞧的,三爷不在,我就该……”
康王妃平静地打断她的话:“既如此,我这里使人好生收拾一份厚礼,再备些好药,让大总管去探病。你那边要收拾什么东西,也尽数收拾妥当了使个体面妥当人跟了去瞧。小三儿不日也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