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去杂想,走到老铁处坐下,刚才我与陆续并没谈及隐秘之事,所以也没避忌他们两人,不用说他将刚才的都听了去。
老铁在我坐下后,就眼观鼻、鼻观心的默坐在那,我看了他好一会,伸手拔下了他嘴里的木塞。可能是塞得时间长了,嘴巴酸痛,他一时间还合不拢嘴,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还是由我打开话题:“大哥,你最好别再动歪脑筋啊,我脾气还行,那边的陆小哥正气头上,指不准能干出点啥事来,我劝不住啊。”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场了,这样暗地里编派陆续的不是,委实有些不好。轻笑过后,我又道:“好了,能跟我说说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吗?”
以为他没那么容易开口,却没想冷哼了一声后就反问过来:“为了什么还用问吗?”
我了悟地点头,“为财是吧,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钱财这东西总是能那么吸引人的。只不过,你有想过这条不归路终有到头时,家里的嫂子要怎么办,未出生的孩子要怎么办?”
老铁的神色有那么一瞬的凝固,转而面带狠意与讥诮地说:“妹子,你是糊涂了吗?哪里有什么未出生的孩子,我那不过是诓骗你们去神佛洞的话,到这时你还信着那。”
“哦?是骗我们的呀,这样倒也好,免得你做了太多亏心事,回头全报应在你老婆儿子身上。”
说完我就心中暗笑了,两句话就试探出了老铁的底,他在黑竹沟镇上真有媳妇,媳妇肚子里有没有怀胎说不准,但他一定是有儿子了。即便可能他本不是黑竹沟镇的人,但在一个地方生活了几十年,必然会被其同化,像他们山沟之内,很相信报应一说,所以在我提到时他的脸上一闪而逝惊恐。
另外老铁这年纪不可能没娶媳妇,加上他要掩饰身份,肯定媳妇这事不会有假。
再穷凶极恶之徒也都是有弱点的,老铁他或许凶戾残忍,甚至杀人不眨眼,但虎毒况且都不食子,更何况是人。于是我撒了个谎:“我与老吴一直用一种特殊方式联络着。”
见老铁眼神中出现惊惶,我好心提醒:“老吴就是最早被你在食物中下了毒而口吐白沫,被抬出去的人。他与两位民警出山了,我将这边关于你们的消息都传送了出去,估计这时候,警方已经在你镇上的家中作客,请嫂子喝茶了吧。”
说这些时,视线没离开过老铁的脸,他的表情变换了好几种,但到后来惊惶褪去,变成阴冷和淡定。心里刚打了个咯噔,就听他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他们是出不去的。”
我蹙起眉,不动声色地问:“凭什么这么说?”
但老铁很狡诈,咧嘴而笑露出一口黄中带黑的牙,“猜的呗,妹子,我赌他们出不去,你信不信?”
我没接他这个岔,暗自思量刚才一番话哪里出了错,在听到我说与老吴有联络时他还都面带惊惶,可后来却一口咬定说他们出不去,能让他如此镇定的原因是......老吴?或者是那两个民警?
倏然而惊,我似乎犯了严重性判断失误。梁哥下派来调查这起案子,让陆续给打掩护,其根本原因就是当地警力中可能已经被这个团体渗透了,所以多起失踪人口案件屡屡侦破不了,最终只能定论为是“死亡之谷”的原因。那两个民警,身家清白不清白,谁也不知道。
然而,我却更偏向于问题出在老吴身上。
老铁听我刚才一番话时神色动容处,就在我说与老吴用特殊方式联系时。那一刻他眼中先闪过的是吃惊,紧接着是意外,听到我后面的话时两种情绪淡去,变成了从容。因为他已经确定我在撒谎了。
这个团伙早在我们窥探到山坳间的概貌时,就已经感叹他们的庞大,相信老铁也定然不是最高领导人,他只是负责在这山沟之内行事的。
前后两次都是网上发起活动,纠集五湖四海互不相识的驴友来这黑竹沟探险。我可不可以认为,这其实是他们这个组织在向外界伸手?目的不用说,山坳内需要用人,就让团伙内旗下人员在各种探险群、旅游群里招揽人员来黑竹沟。
老吴是那个群的群主,也许本身他不是,但也被这团伙盯上给招安了。所以,这场戏从一开始就不是老铁在唱独角戏,而是有老吴在与他配合了演。那么,与老吴联系上敲定这趟自驾游,最后也与老吴一同出来的佳禾,会有问题吗?
脑袋嗡嗡的,这许多盘根细节的事都放到一起来想,再抽丝剥茧地去推测,以为自己会感觉混乱和糊涂,但没想到的是,此刻的我,居然前所未有的清晰。
脑中刚对佳禾产生疑虑,下一秒就否决了这个判断。佳禾不可能是内奸,不是因为她与我一路就偏向于她,而是她对彭野暗藏了心思,这都是公开的秘密了,她不可能会置彭野那种境地。她能出来,估计是因为与老吴一直都在一起,老吴找不到机会甩脱她,同时两次五人探险都是两男一女失踪,会更增加黑竹沟石门关后的神秘与恐怖。
分析到此,不由为佳禾捏了一把汗,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步了彭野的后尘,栽进这深山沟中。如此看来,难怪陆续手机上最后显示老吴三个人的红点始终都在原地绕圈,而没有出山。
老吴是在等人去接应,杀了那两名民警?显然不是,否则不用大费周章将人引出去,是为了招安。两个民警出山时按照他们的意思来说话,不管什么借口,总之让我们这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