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会不记得,上面的守宫砂是自己亲手给她点上去的。
守宫砂没了,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以前,纵容她胡来,纵容她将自己的名声弄得狼藉,只因她手臂上的那颗守宫砂还在,她的清白还在,只要她不犯实质上的错,都眨一只眼闭一只眨。
沉淀着内心的震惊与悲楚,淑太妃坐在凳子上,拿起一碗汤,喝了一口,问道:“是他吗?”
东方倾阳放下衣袖,淡然一笑,说道:“一个失过贞的女子,您觉得丈夫会欣然接受吗?”
“你在威胁我?”淑太妃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冷彻的目光闪烁着一丝心痛。
“现在的丞相,手中虽没什么实权,却好歹是一朝之相,洛家又是一代单传,他会容许自己唯一的儿媳婚前失过贞吗?就算迫于您的懿旨,六皇兄的圣旨,娶了我,您敢断定,他会善待我一辈子吗?”东方倾阳的声音没有高低起伏,平静的像一条直线。
淑太妃沉默,眸底那抹复杂一瞬即逝,东方倾阳的话,句句捣中心。
失过贞的女子,即使是公主,嫁进夫家,日子也难过,况且,倾阳的名声恶劣,原本她可以用守宫砂证明倾阳的清白,可现在守宫砂没有,她的清白如何证明。
圣旨懿旨一同下,洛丞相只会觉得,她硬将残花败柳的女儿塞给他们洛家。
她毕竟老了,没几年可活了,洛丞相会看在她的份上善自己的女儿,若是她一旦不在了,洛丞相肯定会帮儿子,三妻四妾的娶进门。
“是他吗?”淑太妃执着的想要知道答案。
东方倾阳沉思良久,郑重的点头。“是。”
说完,东方倾阳转身淡然离去,在门口还与王嬷嬷擦肩而过,她脚下只顿了一下,并没有停下来接着离去。
她这么做,知道会引来什么结果,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并非一意孤行,而是深思熟虑。
“倾阳。”王嬷嬷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这丫头没叫自己。
她将小月儿哄睡,便急着跑来,就怕她们俩母女吵起来。
回眸,看着坐在桌前的淑太妃,落寞染上了她的面容,是自己不多见的凝重。
“公主。”王嬷嬷走进来,担心的叫了一声。
淑太妃一脸的阴沉,复杂的眸光流转着,重重的叹口气。“倾阳,希望你别后悔。”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若不是被逼得无法再默默的等下去,她不会让自己出手。
西门疏回到玉溪宫,见坐在院子石桌上那抹身影,微微一愣。
“倾阳。”西门疏脱口而出,出口之后便后悔,以前她跟倾阳的关系还不差,而现在甘蕊儿是第一次见到她。
第一次见面,便能亲昵的唤出她的名字,能不让人起疑吗?
东方倾阳后背一僵,扭头看着西门疏,眸中闪过一抹惊艳。肌肤如凝腊,细长双眉如抹黛,美目璀璨如星,一颦一笑,无不倾城。
一身月牙白的长裙,三千青丝仅用一只简单的玉簪盘起,简简单单的打扮,清雅中透着绝艳。
几缕发丝滑落在颊边,越发透出几分绝代风情。
衣袂随风飞扬,是一种空灵的美。
她宛如出尘的莲花一般,气质清冷绝艳,浑身散发出魅惑人心的气息,却教人不敢亵渎。
她就甘蕊儿吗?让自己身边的人,无不为她神魂颠倒。
六皇嫂为六皇兄付出了这么多,依旧无法得到本钟情于六皇嫂,却莫明其妙的爱上她,甘力风更是为她痴心十余年,不顾兄妹约束,爱她如狂。
本就嫉妒她,现在见到她,更是嫉妒。
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身上有种气质是自己虽贵为公主,也无法媲美。
“别叫我倾阳。”东方倾阳停顿了一下。“本公主只认西门疏一个六皇嫂。”
西门疏心中一暖,她得到了倾阳的认可,淑太妃的认可,唯独得不到东方邪的认可。
其实,她该感激东方邪的无情,若不是他那颗怎么也捂不热的心,她也不可能与木夜走到今天。
笑笑没事,她借尸还魂爱上端木夜,对东方邪的恨,只余下一夜之间灭了相府的仇。
也因如此,她顾虑重重,不忍心掀起天下大乱。
“不知公主来玉溪宫所谓何事?”西门疏迈步,坐在东方倾阳对面。
自从出事后,她有好些年没见到倾阳了,记忆中,她的个性刁蛮,却也豪爽。
“甘蕊儿,我真是恨你,恨不得杀了你,也嫉妒的发狂。”最后一句,东方倾阳说得很小声。
西门疏一愣,对她的恨,与嫉妒感觉莫明其妙。
“六皇兄爱上了你,木夜表哥的爱也转到你身上,力风不顾道德lún_lǐ为你痴情。”话音未落,东方倾阳心底不禁又升起嫉妒和愤恨。
“力风?”西门疏蹙眉,倾阳为东方邪跟木夜抱不平,她能理解,为甘力风让她不能理解。
“我爱他,我对他的爱,一点也不输给他对你的爱。”见西门疏吃惊的表情,东方倾阳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羡慕、嫉妒、愤怒......
所有的表情夹杂在一起,整个脸看着都扭曲的变型。
西门疏恍然大悟,她记得倾阳跟自己说过,她爱上了一个将军,还是自己给她出主意,投其所好,乔装混进军营,抓到机会就表白。
只是,她从来不曾想过,那个将军居然是甘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