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这才瞧见,在茅屋角落的床上,堆着厚厚的褥子,再仔细看,才能瞧见一个头颅,虚耷在那。
十分有气无力,感觉不到任何生机。
一路上,半夏都在想着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情景,究竟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让一个人都不想活下去,结果真的到了跟前,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切都成了多余的。
薄荷已经激动地跑过去,“姐——,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半夏也抬腿要走过去,丫丫却紧紧抱着她的腿,瞪圆了眼睛不敢上前。
“丫丫,这个是娘亲啊。”半夏温软着语气说道。
听得丫丫两个字,床上的那双眼睛似乎才开始有了些反应。
半夏见机,又叫了两声丫丫。
“丫丫……”乌梅声音很是虚弱,接着似乎有了意识,再唤丫丫的时候,语气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那本跟着半夏往前走的丫丫,被那嘶哑凄厉的声音吓了一跳。
“丫丫,别怕,这是娘亲啊,她出来好久了,我们这不是找到了吗?”半夏哄着丫丫。
然后带着她,一步步蹭着到了床前。
“丫丫——”乌梅枯瘦的手,突然就抓住了丫丫的胳膊。
而丫丫瞪圆了眼睛,瞧了瞧半夏跟薄荷,又看了看乌梅,一动不动。
半夏索性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丫丫鼻子嗅了嗅,往乌梅那头靠近了一些,然后俯下头,抬起来。
突然就大哭起来。抱着乌梅的手臂不撒手,“娘——”
乌梅挣扎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抱着,自己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而茅屋外的苏有义,跟林飒站在屋子的侧面。正听他说话。
“……从河里飘下来在那滩上,都说已经没气了,我一瞧是乌梅,人也急,四周也没有大夫……”
林飒说着,莫名其妙地脸红起来。
苏有义倒是听着。“你救活的?”
林飒点点头,这样一个人,突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不停地搓手,“并不是有意冒犯。只当初听着木大夫说过,当初半夏也用那法子救了一个人,他也是从那个时候才知晓人溺水了还能活,我也想不到太多,就……”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该如何说下去。
苏有义却没有多问那么多,似乎这些都不重要,“嗯。她是你救回来的。”
林飒愕然,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那奇怪地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为何突然而至。在苏有义跟前他却还是实话实说,“你们来了就好,我只想着她能够活下来,但如今这情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能守着,饭跟药都吃得少。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苏有义瞧着他手上烫伤的痕迹,想必许多事情他都没有做过吧。如今能够拖到这一步,已经有些难得。
即便他心里依旧痛楚。但乌梅要能够活过来,他已经万幸,何况现在看着也并不是熬不过去,他既然来了,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掉,林飒这头似乎有一些秘密,但谁心里头没有一些事情呢?
就在说话的方才,能够听得屋子里的抽泣声。
他也是松了一口气的,幸亏半夏来了,要孙氏但凡能够……罢了,她也是个傻的,跟着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也没有享过福,上回周氏说的那些话还言犹在耳,这也是为何他还觉得不是告诉孙氏的时机,她心里受不住那么多的事情,这好不容易才平稳一些,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与此同时,屋子里乌梅已经哭过了一通。
人看着就有了些精气神。
薄荷带着丫丫在一旁。
几个人慢慢说话。
“大姐,这药怎么能不吃呢,你这好不容易才活过来,你可知道,家里那头闹到了什么地步?”
乌梅哪里晓得东望村的事情。
薄荷在一旁忍不住叽叽喳喳,“那伍桂叶是个奸诈的,还说你跟人跑了,又跟庞老板几个合伙,害死了你,然后弄了个假的回来,爹应是觉得你没死,没去那头……”
“丫丫如今算是好了,你还在。”
“她爹就是个混账东西,自己都不肯定你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后来你知道如何,呵呵,他那当成命根子一般的老娘是个冒牌货,根本没拿他当人,还跟他那冒牌姐姐抢了酒楼……”
听得薄荷说这些话,乌梅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面色平淡,似乎是遥远的别人的故事一般。
如今瞧着,她甚至不敢相信,就在不久前,她还在想着如何好好地生存下去,如何跟那几个人好好相处,而今却一切都变了样子。
“现在算是好了,哼!那老婆子整日疯疯癫癫的,谁让她错认好人,还有那个伍桂叶,就是伙同人害了你,罪有应得!”
乌梅依旧没有多大反应,对于闵氏如何,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大的恨意,还有伍桂叶也是如此,只不过听闻他们跟伍良平并非真有那么密切的血缘关系,似乎一切过往都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如此,而已。
对于伍良平,从一开始的感激到后来慢慢磨掉的情分,如今再提起来,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
薄荷依旧还在说。
乌梅却突然问道,“丫丫呢?这么多的事情,丫丫……”
到头来,心被掏空了,只剩得下一个丫丫。
半夏知道她想问什么,道:“大姐你放心,丫丫没受什么苦,出了事之后就接回了家里,一开始不爱说话,跟远晨以前那样,好在谷芽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