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道理,陆含冰在曲江畔作出被卓昭节点醒之态,声称要改变主意下场,宁摇碧为了使这一幕逼真,说什么也要逼他下场的,他下场之后,取得名次高了,不管是日后自己说出对卓昭节的感激,还是旁人去提起,卓昭节自然跟着获得名望。
宁摇碧能够为了卓昭节雇一群人捧场她写的一首诗,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这样陆含冰可不就有了能够帮自己在殿试时说上话的人了么?圣人最肯给面子的人,未必是朝中的几位重臣,反倒是皇后与纪阳长公主啊。
时采风与淳于桑野都叹:“此人心机端得是了得!哪怕你看出来他是有意利用,但为了小七娘也必然会遂他所愿,至于殿试之后你要算帐,料来他也有所预备吧?毕竟新科进士比之一郡解元的底气要足多了……但凭他还不可能将事情弄到如今的声势,究竟是谁在背后为之?”
“还能是谁?”宁摇碧嘿然道,“自然是士子们了。”
时采风皱眉道:“士子?”他这次倒比淳于桑野反应更快了一步,道,“这是要利用你来打破平衡么?真定郡王现在是摆明了要扶持范得意对付那陈子瑞,明年三甲,范得意多半要占去一位,时雅风、阮云舒、慕空瑶……这些人哪个不是有真才实学又因长辈的缘故会得圣人照拂的?延昌郡王这边,那个寄居卓家多年的沈丹古亦是公认的才子,是以明科殿试的好名次与寻常士子确实要无缘,所以士子们来了这么一手?但这样得利的岂非也只陆含冰一人?”
淳于桑野冷笑着道:“你却是糊涂了,重点不在于陆含冰得利,重点在于此事已经是长安满城皆知!”
时采风一皱眉,宁摇碧微哂道:“不错,陆含冰是个引子,会试是明年开春的事情了,我后来打发了人让他务必上场,他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又怎么会不懂得财不露白的规矩?如今事情闹这么大,最惶恐愤怒的大概就是他了,科举乃国之重事,圣人会在殿试上照顾功臣之后,这是心招不宣的事情,若是被公然闹了开来,你想朝廷还有什么体面?”
时采风究竟是宰相之孙,纵然沉迷女色,对政事的敏感也绝非常人,立刻明白了重点:“士子们心照不宣却心中不服!这是借着陆含冰想钻空子的机会将事情闹大,好叫圣人不得不公平取士?”
“不错!”宁摇碧冷笑着道,“所以原本这件事情获利最大的是陆含冰,但现在下场最惨的也可能是他!”
“这陆含冰还真是乐极生悲!”时采风感慨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泄露了消息?居然被当成了炮灰!”
“那范得意是怎么被真定郡王招揽的?”淳于桑野忽然道,“他是燕郡的解元,才名为人所称道,为了赶上一科,一年前就离了家乡,却因路途耽搁,到长安时考期已过,这才不得不在长安住下等下科,他到长安之后不久,真定郡王询问起有才之人,有人向郡王推荐了此人,才被郡王笼络到手的,陆含冰不也是解元吗?他这避场避的忒让人奇怪!”
时采风面色一变,道:“不错!这陆含冰之前有避场之意,似乎是因为他没有能够在殿试中帮说话的人,但以他之才,纵然运道差上一点,不像范得意这样有真定郡王主动招揽,只要略放身段,自己找上门去,延昌郡王一派也不会放弃!纵然真定郡王也不会嫌自己这边士子太多的。”
“实际上他若是想走这条路,投奔延昌郡王比较好。”宁摇碧冷静的道,“因为范得意入长安得早,被真定郡王招揽的也早,从去年起,真定郡王为了给他造势,连义康公主那边都欠下了人情!现在长安士子中隐隐已经有推范得意为首之势,这中间范得意的才学是个缘故,真定郡王的支持也不可小觑!所以真定郡王能够争取到的名次里,最好的定然会给范得意!但延昌郡王那边却没有似范得意这样风头正劲的人选!”
淳于桑野点了点头:“当年延昌郡王一派为了拉拢士子,捧陈子瑞捧得太过,我姑母不喜欢他这样明显的压制真定郡王,念着太子殿下的面子才让陈子瑞继续点了状元,过后私下里很是训斥过绿姬与延昌郡王的,如今他们自然不敢这么公然的笼络士子了。”
时采风嗤笑道:“这士子倒是奇怪,他既想取得好名次,又一直拖着不肯与权贵结交——到被你找了给卓家小七娘捧场,这才忽然借势,他以为这样就清高了吗?不想如今却还是闹到了这样的地步,真正聪明反被聪明误!”
宁摇碧淡淡的道:“清高不清高且不去说他,但如果没有延昌郡王一派将事情闹大,这件事情只在坊间寻常的传了传,我只要求他下场,却不会有旁的接触,如此殿试之时,为了昭节,我必然要求祖母为他说话,只要他会试的名次不低,殿试时也自然会受到极大的照顾的。”
时采风笑着随口道:“这和提前结交权贵有什么两样?难道他要趁着这段时间勤奋苦读才能够有把握过会试吗?这可……咦?!”他立刻明白过来其中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