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梭飞,转眼进入十月,天气转凉,林忘给陈升和吴大他们添置了一身棉衣和新的被褥,林忘虽不给他们工钱,但隔三差五也掏些钱出来补助他们,几人对林忘感激不尽。
因林忘店里是卖煲仔,先吃后涮,小火炉始终温着,便是吃上个把时辰也仍是暖暖呼呼的,别的饭店,尤其是小型的饭店,一到冬天生意难免有所下滑,反观林忘的铺子倒比之前更红火些。
孟冬寒气至,阴风凛冽刺骨,林忘店里因同时点着好几个火炉,一进门倒是暖气扑面。
这日午饭时间,店中客人正多,忽见一满面风霜的高大男人进了店,也是吴大忙的晕头转向,还不及看清来人,先笑脸欢迎道:“这位客人,里面请,刚好腾出一张桌子。”
待吴大说完,一抬头,才看清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好几个月没看见的顾二爷,因是猝不及防,吴大吓了一跳,但他好歹在林忘店里当了几个月的小二,应变能力早不同于最初,吴大紧接着挂起灿烂的笑,将顾子青迎了进去。
顾子青此时又蓄上胡子,冷暖温差一激,让他脸有些红,他坐下后先是解了披风,然后抬眼瞄着吴大,也不说话。
吴大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本就有些畏惧顾子青,这样被他一个劲盯着,吴大只能干巴巴地垂首立在一旁,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心中叫苦,面上还要强装镇定等着对方吩咐,不敢像是对待其他客人那样开口催促。
顾子青可没忘林忘当初拒绝了他,他倒不是记仇,只是拿不准林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阔别了几月再来,他自然是想看看林忘的反应,又说,他顾二爷来使媒人提亲,这件事林忘给周围人说或是不说,也有不同说法。林忘若是以此沸沸扬扬地见人就讲,那他也不过如此,当初拒绝多半是欲擒故纵的把戏,林忘若真就是单纯拒绝,那他一个小哥,这种事也必然不会声张,所以顾子青一来,先是看吴大的反应。
顾子青到底经商多年,对面的人脸上是什么神情,皆瞒不住他,顾子青瞧吴大有些紧张,有些茫然,有些无措,却没有别的异样神情,便已断定林忘定是没将是他遣的媒人这事说出去,心中又是喜林忘不是花花肠子的人,又有点恼他竟然是真的不想成为自己的人。
过了一会,顾子青说:“温两角珍露酒,来碟酱猪蹄,再来锅小鸡蘑菇煲。”
顾子青看着菜牌,想起之前听别人说的林忘这里的月饼,又道:“再来份月饼。”
吴大听他没别的吩咐了,应了一声就赶忙下去了。
来到厨房,吴大冲林忘说:“林小哥,那顾二爷又来了。”
林忘听后整个人顿住了,这已经有几个月没有顾子青的消息,林忘以为对方因提亲的事再也不来了,便将跟他有关的事抛在了脑后,可是过了些松快的日子,如今顾子青又猛地出现,林忘第一反应是怕他报复,心中七上八下。
吴大不知道这些事,还在小声地自言自语:“还以为那位爷不爱吃咱们这的饭了,没想到又来了,林小哥,这次可要好好表现。”
在吴大心里,顾子青这人是要讨好不能得罪的,且最好能得他青睐。
因他的话,林忘回了神,下意识地往厨房里面缩了缩,明知对方在外面看不见,但冲着门口的那面身子总是有些发毛,林忘抱着不和他打照面的想法,麻利的做了他要的食物,希望他早点吃完早点走。
酱猪蹄、月饼和珍露酒先给顾子青上了桌,他一人自斟自饮吃了起来,酒吃的快,小鸡蘑菇煲还没上桌,他又要了两角酒。
过了会,店中客人要的食物总算都上齐了,林忘坐在厨房休息,他心中想着顾子青的事,又想出去瞧瞧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也好有个底,又怕面对他,很是纠结。
忽然,听前面店里闹了起来,那一嗓子,吓得林忘差点从板凳上跳起来,清清楚楚听见有人喊了句:“锅里有蟑螂!”
林忘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因条件所限,这厨房肯定会有蟑螂,林忘每日做菜总是十分小心,之前准备的半成品,都会用盖子仔细地盖起来,但是百密里还有一疏,谁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不会有蟑螂进去,所以林忘第一反应真就是自己的失误。
外面有一桌客人,坐着四五个人,快要吃完了,在锅里捞出一只蟑螂,其中一人正用筷子捏着,破口大骂:“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锅里吃出了蟑螂,想害死我们啊?”
他旁边的另一个人撑着桌面做干呕状,因他们的嚷嚷,店中其他人早停了筷子,如今再看这几人干呕,更是觉得恶心。
“什么蟑螂?都快吃完了才发现?我看分明是你们携带进来的,想讹钱。”吴大虽然扯着脖子,但他到底也有点心虚,只能大声嚷嚷。
这种讹钱手法有些老套,并不是没这个可能,因吴大的话,店中其他人又看向了闹事的几人。
“放屁,吃一顿饭能有多钱?老子有的是钱!”另一人狠狠地瞪着吴大,猛地拍桌子上一块小碎银子。
另外一人帮腔道:“你们掌柜的呢?快让他出来,今天这事没完!”
林忘听了不得不从厨房出来,他挺直背,目不斜视,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我是掌柜的,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在你锅里吃出蟑螂了,你说怎么办?”
林忘打量了几眼惹事的几人,不答反问:“你们说怎么办?”
林忘其实不怕他们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