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中,不知何处飘来淡淡桂花香。石桌旁,顾绛云与谷梁逸对面而坐。谷梁逸指间拈着一枚白子,盯着棋盘数息,这才落下一子。
顾含笑坐在一旁,遵循看棋不语准则,只看却从不多嘴。
谷梁修善隐忍,步步为营,让人看不清他在何处埋了后手。一旦爆发,对方步步后退,只会发现步步陷阱,所有的后路已经被堵死。谷梁卓下棋却是随心所欲,时而稳重,时而莽撞,却总能在重重杀机之中寻到活路。最重要的是,他下棋大多都毫无迹象可循,倒有出人意料之效。
而谷梁逸下棋却是重守却不喜攻,落子间自有一种飘逸之感横生。
半局棋,两人只在伯仲间。然,谷梁逸并未尽全力,顾含笑估计,若是谷梁逸全力而为,怕是在十子之内,定能让顾绛云再无回天之力。
“听二秀说此次婚事能成,亦是四秀在帮衬着,谷梁逸以茶代酒,谢过四秀!”最终不过是落了个平局,谷梁逸以茶代酒,谢过顾含笑在这门亲事上的作为。
顾含笑淡淡一笑:“四殿下客气了,这谢可当不得。再者,亲事能成,也不过是因为殿下的诚意在先。若不是殿下对二姐姐有心,亲事自然也是做不得的。”
顾绛云面色微红,低头喝了口茶,掩去那淡淡的羞涩。.
自古亲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侯门女子更是如此。然,她想她是幸运的。至少,眼前这个温润的男子是她曾见过,也颇为欣赏的。纵然说不得有多少爱恋,但是能够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身为女子,也别无他求。
谷梁逸朝顾绛云看了一眼,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二秀聪慧过人,做事沉稳有度,我也是见过几次的。能娶二秀这样的妻子,亦是谷梁逸此生幸事。”
顾含笑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要说全数是真倒也说不得,毕竟两人不过才见过几次面,怕也是没深入了解过。但是,谷梁逸此话多少是带着两三分真情的。
说起亲事,顾含笑看着那带着俊雅笑意的谷梁逸,心中又是一动。
南安诸位公主和郡主尚在京中,谷梁逸身为表面上并无可能争夺皇位的皇子,正是南安公主和亲的最好对象。在这当口,今上又怎会同意谷梁逸与顾绛云的亲事?
看来,谷梁逸当真是拿了了不得的东西与今上做了交换,不然的话,今上不可能同意。谷梁逸这么做又是为何?单单只是想要娶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女子?又或者,他想要做什么?
顾含笑不过只是瞬间的出神,谷梁逸却敏锐的察觉到了。
“四秀,不知可否与我下一局?”谷梁逸再次相邀。
顾含笑还未表态,顾绛云却是适时的站了起来:“四妹妹棋艺亦是相当精湛,四殿下若是不全力以赴,怕是要输呢!”又道,“四妹妹与四殿下下一局便是,我去厨房,做一些吃的过来。”
谷梁逸微微一笑:“如此,有劳二秀了!”
顾绛云含蓄的微笑,带着丫鬟离去。
顾含笑知道,顾绛云这是看出谷梁逸有话要与自己说,这才找借口离去。当下也没在拒绝,只是朝莲翘使了个眼色。
莲翘知会,后退数步,所站之处,若周围有人来回走动,恰恰可看个清楚。
顾含笑执黑子,黑子先落,谷梁逸执白子,此时落子却不若之前步步思虑,反而紧随其后,不曾落后半步。
“四秀可有话要问我?”谷梁逸浅笑,笑容温和,如同春风拂面。
顾含笑淡然落子:“四殿下洞悉人心,果然让人惊叹。我自认不动声色,殿下却以看出端倪。”
谷梁逸轻笑:“旁的本事没有,我在这识人方面确有些自信!不过旁门左道,入不得四秀之眼。”
停顿了一下,他又问道:“四秀可是想问,我对二秀是否有心?”
“自是有心的!”顾含笑说的很坦然,手下动作不减,落子极快,“四殿下为人温和,若不是对于殿下来说我二姐姐是有些不同的,断不会求今上下旨赐婚。”没有如果不同,何不等今上指婚?
谷梁逸笑了起来,双眸带着点点光亮:“四秀只说我洞悉人心,其实四秀才有一颗玲珑心!”
也不等她再发问,他微笑:“既然四秀想问,我自该坦然相告。二秀之于我确实不同于寻常女子,娶她,亦是我心中所愿。然,至今为止,二秀在我心中也仅仅只是与寻常女子有所不同而已,要说感情,若我说情有独钟,怕是四秀也不会相信。”
他若是这么说,顾含笑反倒是觉得他很虚伪。不单单是她,想来顾绛云也是明白他们两人之间其实并无感情的吧。两人的结合,与其虚伪的欺骗自己说是两情相悦,不若说是在有限的选择之中,选择了最为适合之人。
“父皇本想让我娶南安萧情公主为妃,碧瑶公主亦可。我拒绝了,坦然相求父皇,我想要迎娶安康侯府的秀为妃!”谷梁逸愈发的坦白。
顾含笑拈着黑子的手在半空微微一顿:“看来四殿下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黑子落,吃掉一片白子。
谷梁逸浅笑,毫无迟疑的也落下一子:“不错!我说此生唯娶一人,父皇不愉。然而,我又主动提出。若是将来有兄弟与太子争夺皇位,我定当毫不迟疑的站到太子这一方!谁若敢犯,不惜手中染鲜血!”
顾含笑略一思索,顿时明白谷梁逸打着什么主意了:“殿下这般,倒是将我顾家也算计在内了!”他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