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到了廊下回头,再次从头到脚地看了眼初念。
初念今日出门前,自然是精心修饰了一番的。梳高发髻,照时下正兴的新妆戴一珠箍,身穿浅绿大袖对襟衫,下着明绿双织暗花纹的罗裙,娥眉轻扫,微点朱唇,腕上戴一双碧玺香珠手串,耳边垂赤金镶白贝的滴水耳坠。她本就肌肤白皙,被这一身深绿浅绿,衬得人比青葱还要水嫩上几分。既不至于过简失礼,又不会喧宾夺主。
王氏压低声道:“娇娇莫怕,等下跟在娘身边,照我眼色说话便是。”
初念知道她时怕自己紧张,这才出言宽慰的。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王氏满意了,正要领着初念上台阶,忽见花厅里头出来个头束金冠的年轻人,正往自己这方向来。不待身前的王府知客开口,从他年龄服饰,立刻便也猜了出来,知道此人应是肃王赵晋。不想在此竟这样打了照面。忙领了初念让到一边要见礼,赵晋一抬眼,已经看见了她母女二人,略微一怔,很快,便露笑容,疾步而来,不等王氏开口,先已道:“这位想是伯爵府的太太了,光临寒邸,不胜荣幸。小王有礼了。”
王氏早听说过肃王之名。此刻一见,果然不但人物fēng_liú出众,难得言谈举止竟也如此雅量谦恭,心中赞叹一声,急忙恭恭敬敬还礼。
赵晋目光落到了立在王氏身后的初念身上,略微打量了下,稍现迟疑之色。初念已含笑朝他亦见礼,大大方方地道:“前些日接到贵府小郡主的芳诞之信,妾身便随我母亲而来。见过殿下了。”
说起来,赵晋与初念也算有过两次遇见。第一回是去年路上遭遇段家公子衅事,第二回便是护国寺里那日一早,赵晋亲自过去表谢意。只这两次,赵晋都只闻其声,未见其面。方才一眼看到她时,凭直觉,便觉得她应是司家的那位女儿。但再看,见她年纪也就十六七岁,颜如芳华,娇怯动人,与自己原先想象中胆敢冲入火海之人的样子大相径庭。有些意外,这才不敢贸然指认,怕万一错了会唐突对方。此刻一听到这声音,立刻便辨了出来,再无疑虑,望着初念展眉笑道:“我原也猜到了。在此能得见你与令堂尊面,实在是小王生平所幸。我母妃正在里头和几位伯娘婶子们说话,我外甥女也在。二位快快请进。”说罢亲自引她二人上了台阶后,自己停在原地,目送她母女二人被闻声出来的王府丫头们迎了进去,直到身影消失了在花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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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入了花厅,见里头肃太妃正坐在椅上,边上是七八位老少不等的妇人,无不珠翠绕身富丽堂皇,还有两个和万和年纪相仿的小女孩,知道她们应都是赵姓藩王的家眷。不敢怠慢,跟着王氏一道向诸人见礼后,略微抬眼,见屋里的目光都齐齐落在了自己身上,不难瞧出里头的惊诧和好奇之色。
肃太妃笑道:“上门便是贵客,哪里来的那么多礼数。今日来的,也就我的几个赵家老姐妹和侄女儿等人。不必拘着放不开。快给司家太太端坐。”早有一边的丫头抬了两个绣墩来。王氏推让一番后,便坐了。初念只推辞,最后立在了她的身侧,微微垂下脸,任由那些太妃王妃们打量着自己。
肃太妃与王氏刚没说几句闲话,外头的人便报说徐家果儿小姐到了。万和正等得焦心,听到她来了,飞快便跑了出去迎接。没一会儿,一对个头差不多,犹如玉琢的小姑娘便手牵手笑嘻嘻地进来了。
初念起先接到邀贴时,便猜测果儿也会受邀。所以此刻见到她,并不意外。和她也已数月没见了,朝她笑了起来。果儿也一眼看到了她,回笑后,照方才被宋氏教导的那样,先过去朝几位老太妃和王妃一一见了礼,连王氏也没落下,这才到了初念跟前,叫了一声“姑姑好!”
这一声“姑姑”出来,王氏心便落了下来。原来她起先有些担心,唯恐小孩子一时嘴快,顺口又在众人跟前叫初念“二婶婶”的话,恐怕会惹尴尬。
肃太妃见了她喜欢,招手叫到近前,搂住问了些话后,命仆妇带几个小女孩儿们出去自去玩耍,屋里头便只剩大人了。肃太妃向王氏恭贺了几句司家近日的荣耀后,便将初念叫到跟前,令她坐自己身边的一张墩子上,道:“好孩子,前次你救了我的万和。我听说你当时手脚都烧了,可全好了?”说罢拿她的手看。
初念忙道:“早就好全了。当时收到了肃王殿下送来的良药,擦了不过一个月,便好了。”
肃太妃点头,对着卢王府上的太妃道:“你瞧她这双手,指尖边圆,手心肉厚,摸着仿似不着骨,这便是相书里说的福相手啊。便是眼前不顺,日后必定也是后福厚泽。”
卢王太妃等众人自然笑着称是。
王氏见太妃在说初念的后福,心中又是得意又是难过,自谦道:“托太妃的福,我家这女儿若真能如太妃所言那样有后福,我便再无所求了。”
众人又说了些闲话,宴席便开了。因有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