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皇九年陈叔宝被押送进京至今,已经过去了十五年,隋帝杨坚始终派人在府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陈叔宝心中悲苦,便整ri饮酒度ri,将自己沉浸在醉乡之中。
由于饮酒过量,他身体ri渐衰弱,终于也到弥留之时。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陈府门前,一名等候在门前的管家立刻迎了上来,妞妞打开车门。将沈婺华扶了出来,沈婺华看了一眼大门,她轻轻叹了口气,十三年前她曾经来过这里一次,那时陈叔宝竟然不让她进门,一晃十三年过去,他既然已经来ri不多,那最后见一面。也算了结这段俗尘。
“你家主人知道我来吗?”
管家是后来才进陈府,他不认识沈婺华,只是沈婺华是唯一一个来探望主人的客人。管家也异常客气。
“我家主人已经神志不清,我给他禀报,他什么都不说,女居士是他的旧人吗?”
“算是!”沈婺华轻轻叹了口气。
“女居士请!”
沈婺华点了点头,跟一名shi女进去,她见杨元庆有点犹豫,便笑道:“元庆,你也一起来看看!”
杨元庆默默点头。他不想把马匹给管家,他发现门口有几个人贼头贼脑,便牵着马跟着沈婺华走进了陈府。
陈府虽然占地极大,却异常荒凉,到处可见齐人腰一般高的杂草。树叶落满一地,被风吹得一片散乱。很多房子都已破败,窗格破旧,在风中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透过破烂的窗子,可见房间内空空dangdang,连家具都dang然无存。
“都被卖光了,偷光了,哎,败家子啊!”
老管家见杨元庆直皱眉头,便苦笑着叹了口气,“门口那群人,我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整天和主人饮酒作乐,顺便偷鸡mo狗,现在见主人不行了,便想最后偷一点东西。”
府宅的破败荒凉让妞妞心中着实不舒服,她放慢一下脚步,和杨元庆并肩而行,悄悄牵住他的手,低声道:“元庆哥哥,我真的很不喜欢这里。”
“我也不喜欢!”
杨元庆揽住她肩膀,轻轻向前推了一下,“去扶住姑祖母,她的心情肯定更不好受。”
“嗯!”
妞妞点点头,快步上前扶住了沈婺华,笑道:“姑祖母,明天你和我们一起去曲江池游玩!”
“傻丫头,明天姑祖母还有事,你和元庆去!”
“姑祖母,去!曲江池秋天的红叶可漂亮了,你肯定没见过。”
在一间同样空dangdang的病房内,沈婺华站在一张病榻前默默无语,那个曾经英俊fēng_liú,酷爱写诗做赋的陈后主已经看不到了,只有一个苍老俨如七十岁的老者,发须皆白,瘦骨嶙峋,面se黄如金纸,没有一丝血se,就这样闭着眼睛,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杨元庆也站在旁边,他也不敢相信这个老者就是那个宠爱张丽华、喜欢唱后庭花,最后抱着张丽华、孔贵嫔躲入井中的陈后主,他应该才五十二岁,竟苍老如斯。
这一刻,杨元庆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悸动,这就是亡国之君的下场,不知他是怎样熬过了人生最后的十六年,陈后主临死前的苍凉在杨元庆心中刻下了深深的印象,一个沉溺于酒se,荒yin无能的皇帝,必然是这个下场。
这一刻,杨元庆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怜悯,也没有任何兴趣,这间屋子让他感到压抑,他转身便向外面快步走去。
房间里,回dang着沈婺华低低的吟诗。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jiao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lu,玉树流光照后庭;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