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弘文微微闭上眼睛,这中年男仆低声道:“老爷,窦家子孙都是不错的,就是性子天真了些,还不明白官场上的道道,以为这些不过是君子之交……”
“哼,算了吧,他们会不知道,”窦弘文冷笑一声,“一个个蠢笨不堪,性子傲慢又自大,也就对钱财锱铢计较,半分大气都没有。”
中年男仆不说话了,只是沉默地按捏。
“你呀,我知道你也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总有一份情谊在,但是,”窦弘文猛地睁眼,偏头躲开中年男仆的按捏,“在这个家,向来都是有能力者居上。”
中年男仆有些担忧地开口:“可是窦老爷,现在都是长子长孙继位,若真给了那些庶子机会,只怕窦家整个都会乱掉啊!”
“哼,长子长孙若都是这些蠢笨之辈,给了权利给他们,窦家才是真正的完蛋了,我宁可窦家毁在自己内部竞争,变成二流三流的世家,也不愿因为一个愚昧的领头人,导致整个家族灭亡。”
窦弘文看得很清楚,皇子之间的战争不是他们窦家可以参与的,因为现在的窦家本来就是外戚,是承蒙窦太后才被提拔到了极限,处境很危险。
若是不偏帮,未来应该还有一条活路,可若是充满野心地偏帮皇子,不管是怎么参与,哪怕是患难与共的从龙之功,未来也只有败落这一条路。
窦弘文看向中年男仆,道:“更何况,我并不准许庶子继位。家主,我只会选择正妻的子孙,就算嫡系长子长孙死亡,也不会从庶子里选,而会从分出去的分家嫡系的正妻子孙中选择。若是所有正妻所生的孩子死亡,那么窦家这个世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中年男仆瞬间明白窦弘文的意思,他原本也是担心一些庶子,会在得知可以竞争家主的消息后,被眼皮子浅的小妾娘怂恿着想要染指家主之位,做一些毁坏根基的事情。
如今只有正妻子孙可以参选的话,同父同母的血脉,毕竟还是靠谱一点更有感情一些。
这种情况下若是出现兄弟相残,那也是几率较小的情况,起码不会做出毁坏根基,毒死嫡母的龌龊情况。
“老爷睿智,”中年男仆低声道,“那,这些礼物是?”
“收下吧,”窦弘文停下手中的动作,淡淡的说,“今年是特例。”
以前退回所有的寿礼,是因为窦弘文的职位,掌管财政,太多太多人想要巴结他,也有太多太多人想要扼杀他,不收礼并不是清正廉明,而是为了避嫌。
男仆迟疑片刻,点点头说:“诺!”
虽不明白窦老爷为何说今年是特例,但他跟了窦弘文几十年,深知必有不为人知的深意。
“派去给林子璟林子墨送请帖的人回没?”窦弘文摩挲着白纸忽然问道。
“早已返回,”中年男仆答道,“但奴才见老爷正在忙于公务,便自作主张地没有惊动您!”
又拨动了一下旁边的算盘,窦弘文闭着眼睛,又猛地睁开双眼道:“往后任何关于林子璟兄妹的事情,特别是林子墨的事情,不管我多忙,都必须立刻回禀,明白了吗?”
“诺!”中年男仆点头,然后颇为疑惑地开口,“老爷,此人再怎么青年才俊也没有世家根基,老爷为何如此厚望?”
“你不明白,”窦弘文道。
顿了顿,考虑到男仆是个几十年中心如一日的,最重要的是他也是整个窦家的大管家,子孙们再怎么跋扈也会听他一二,若真有了什么突发情况,有他在旁边看着,起码还能管束一下那些不叫子孙。
窦弘文便解释道:“此人从白身一跃成为少上造足以看出是如何深得陛下欢心,他虽看起来并没有世家后盾,但那两位,”他指了指天上,暗喻明显,“对他都是颇为关照的,里面三番两次的口谕过来,都是要老夫好好招待了,老夫这次生辰之所以办得那么隆重,太后娘娘为何愿意亲自过来,都是因为这个……”
“嘶……”男仆大惊失色,若是别人对他说,会有一个白身深得窦太后与皇帝的看重,他只会嗤之以鼻地说“做梦”!可是说这话的是自家老爷,他就算觉得难以相信,但也不得不信,忍不住呢喃道,“这人,这人到底是何等背景?”
“不管是何等背景,我们都不可懈怠,吾今日之风光概因太后娘娘还在,若有朝一日……恐有大祸,”窦弘文一脸严肃,“既然陛下与太后皆看重,若能与此人交好或者联姻,将来窦家说不定会走上新的高峰。”
当今天子刘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传召御医的命令一年比一年多,发根发白,面容稍有浮肿,不再复当年英勇。
这可不是好信号。
这意味洛国进入皇位权利的交接时期。
太子虽废,但余威犹存,尤其是近一年来似乎再次得到重视,二皇子、三皇子等的母妃家族不是吃蒜的,他们虎视眈眈。
皇位承接从来都是腥风血雨的,窦弘文不敢任何的侥幸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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