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池,雪姨娘掰开山药糕喂鱼,腊月天,锦鲤池已经冰封了,粗使婆子好不容易凿开一个洞,供雪姨娘投喂食物。
“你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这一池鱼!”丁姨娘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就是瞎操心,这鱼你哪怕是整个冬天都不喂,也不会冻饿死的。”
雪姨娘专心喂鱼,说道:“我喂食物,只是为了我自己的心,这鱼吃不吃,就不关我的事了,我也难得想这么多。”
丁姨娘还惦记着敬茶的事情,因为新夫人一天不喝她的茶,就不算礼成,而且历来规矩就是如此,为什么还要她们两个等呢?等到什么时候去?
“你也是的,怎么那个辛嬷嬷一说,你就转身就走呢?我一个人孤立无援的,也不敢站着等。依我看,咱们两个就应该冷风地下站在,我就不信了,夫人刚刚进门就放着贤名不要,往自己头上扣上妒妇的帽子。”
雪姨娘冷冷道:“你没听那辛嬷嬷说,‘伯爷要两位姨娘回去等’?,这是伯爷的意思,又不是夫人发话。你背后有侯夫人撑腰,敢违抗伯爷的意思,我胆子小,我不敢。”
丁姨娘脸上有些黯然,叹道:“事到如今,你也别提侯夫人撑腰之类的话了,她若是——若是真把我当表妹看,就不会逼着我做什么贵妾,我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虽不是像夫人那样的大家大户,但却从未想过做妾。现在为人妾侍,娘家人都不敢和我来往,怕丢人……”
丁姨娘又开始唠叨那些沉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几句,雪姨娘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想起刚才打听来的消息——伯夫人第一天就传太后口谕,全府的人都向她下跪,连伯爷也不例外,刚才伯爷又出面维护夫人……。
所以现在是夫人风头最旺的时候,自己千万要低调,避其锋芒,小心行事,若真的触了夫人的逆鳞——虽然伯爷承诺过保自己一世富贵。
——可是,雪姨娘自我嘲笑了一下:雪魄啊雪魄,过了八年的安逸日子,你就真的忘记了自己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吗?在那种地方,相信男人的话,就是自取灭亡!
……梦境中,睡莲正在和一条萨摩犬逗乐,那萨摩犬扑在她身上,鼻子喘着粗气嗅着她的胸脯。
“别闹了,痒。”睡莲伸出胳膊要推,那萨摩犬却是有千金重似的,怎么也推不开。
醒来时,梦境中的萨摩犬变成了许承曜,他正饶有兴致的穿行攀爬着两座玉女峰寻觅两颗莲子,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在看身/下的新娘,已经云鬓渐偏娇声语,许承曜正欲往下寻泉水,半路被睡莲拦住了。
睡莲慵懒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许承曜正欲说时间,突然想起睡莲出身士大夫家庭,最忌讳白日宣/淫,于是眼睛一转,含含糊糊道:“天黑了。”
腊月天,天黑的早嘛,虽说只是酉初(下午六点),却黑了快半个时辰,应该不算白日那啥。
睡莲轱辘往床里面一滚,顺势将脱到小腹的中衣拉上来,捂着胸口说道:“竟然一觉到天黑了,我们赶紧辞行回宁园去,明日还要三朝回门呢。”
古代风俗,新婚三夜不能空床,虽然修远居也是他们的地盘,但这里毕竟不是婚房,这床也不是婚床。
许承曜悻悻的下了床,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睡莲的手,面有愧色的说道:“待会两个姨娘要给你敬茶,我和你说说她们的来历。”
“丁氏是侯夫人远房表妹,八年前,大哥大嫂本打算把丁氏塞给我做正妻,还拉拢了五老爷子和五老太太说和,我这个嫡亲叔父和婶娘就是一对糊涂虫,借着长辈的威势就想逼我成亲。”
“我自是不愿,却又实在躲不过,我就——就设计把丁氏骗到外面,制造私奔的假象,自古以来,都是聘为妻、奔为妾,这丁氏就这样成了妾侍。”
“可这丁氏不安分,整天摆正室夫人的款,还问东问西打听我的行踪,甚至闯进我的书房里乱翻东西,我就做主从外面抬举了一个绝对服从的女人做妾,用来牵制和监视侯府动静,这个人便是雪姨娘,她——她就是我埋下的眼线,曾经为我做了许多事,我许诺过她一世富贵,前提是她必须安分守己。”
这两个姨娘的来历和原由,睡莲早就打听的七七八八,倒也多么惊讶,不过听说雪姨娘早就为许承曜做事,心下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许承曜见睡莲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忙说道:“我也知道婚前纳妾是大忌,可这里头——。”
睡莲伸出左手轻轻捂住丈夫的嘴,轻声道:“往事不可追,不用再多说,你我是结发夫妻,向前看便是。”
言罢,睡莲唤辛嬷嬷等人进来伺候更衣,许承曜看着睡莲在镜中的影像,暗想她应该还是有些生气的……。
穿戴妥当了,睡莲和许承曜对坐在临窗大炕上,两个姨娘齐齐跪在蒲团上,将茶杯高举过头顶。
丁姨娘先进的门,所以辛嬷嬷首先将丁姨娘的茶杯端起来递给睡莲,睡莲拿起茶杯沾了沾唇,而后轮到雪姨娘。
礼毕,添饭送上见面礼,两人均是一套玻璃种翡翠首饰:一串翡翠项链、一对翡翠耳坠、一对翡翠蛋面戒指以及一只翡翠镯子。
丁姨娘和雪姨娘看见玉盘中翡翠的成色,不由心中暗叹夫人好大的手面!这种成套的翡翠首饰,即便是在燕京贵妇圈中也不曾多见的。
“好了,时候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