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昱哲是一个典型的世家贵公子,喜欢诗词歌赋,以fēng_liú才子自居,那穿着打扮更是怎么凸显才子的气质就怎么穿。
只是,若是一年前,不到三十的林昱哲,这般打扮的话,倒是还能令人生出几许fēng_liú的感觉来。可,眼下,林昱哲依然一袭月白色绣银色云纹长袍,并以一块方形玉佩压袍角的打扮,倒是莫名地契合了“纨绔子弟”这几个字。
待到他走近了后,看着他眼底那清晰可见的青影,以及那因为纵欲过度而失去了往日里炫目光彩的双眼,和那虚浮踉跄的脚步,以及那无论看见谁都流露出一丝淫邪的眼眸,只令林芷珊那才舒展的眉头再次紧蹙。
尤其在她瞧见搀扶着林昱哲而来的那四个不过十七八岁,即使在严寒冬季依然做坦胸装扮的丫头时,目光为之一凝。待到她发见这四个丫环还仿若无骨似地依在林昱哲身上,不时拿胸脯轻蹭林昱哲身子,光天化日之下就行勾引的举动时,更是冷哼一声:“不知廉耻!”
话落,她就取下系在左手腕上的长鞭,重重地朝那四个丫环抽去。
“啊……老爷……求求你,救救妾吧……”
“啊……大小姐……求你手下留情……”
凄绝的惨呼声,划破了外院上方天空那厚重的云层,并以一种迅不可及的速度朝四方漫延开去,只令那些才离开外院,还在思索着该如何找林昱哲或者其它的定国公府主子求情,以驳回林芷珊将他们赶出定国公府决定的下人们,也只觉得头皮一麻,后背冷汗直冒,脑子里才浮现出来的念头立刻就烟消云散了不说,那往前奔去的脚步也加快了几分。仿若后面有鬼魅在追赶似的。
林昱哲怎么也未料到,当着他的面,林芷珊就敢拿鞭子抽他宠爱的几个丫环!
他怜惜地看了那四个已经痛得栽倒地在上,蜷缩成一团,陷于半晕迷中,兀自在呼痛不休的美貌丫环一眼,然后急行几步,站到林芷珊面前,指着林芷珊的鼻子就厉声质问道:“林芷珊,你这是做什么?!”
林芷珊淡淡地瞥了眼距离自己只有一尺左右的手指。不仅没有往后退让开,反而还嘴角微勾,讥讽道:“父亲。你的心已瞎了,难不成,你的眼睛也瞎了?”
“反了!反了!!”林昱哲脸颊涨得通红,怎么也未料到有一日,往常那根本就不敢反驳他的话语的林芷珊。竟然会说出这般争锋相对话来!
“你究竟有没有将我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里?啊?我倒要跟文老夫人问问,他究竟是如何教你的,竟然将你教成了一个不敬长辈,不睦姐妹的逆女!”
“今天,老子就要打死你这个逆女,免得哪天因为你这般不敬的行为。替定国公府惹上不该招惹的贵人,从而闯下滔天大祸,拖了整个定国公府的人为你陪葬!”
一边说。林昱哲也张牙舞爪地朝林芷珊扑去,那右手更是高高抬起,就打算如很早之前林芷珊第一次杵逆他那般,直接甩林芷珊几个耳光,将林芷珊这般无法无天。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
只可惜,林昱哲的身子已被酒色掏空。即使经由仁心堂李大夫妙手调养,又有林芷珊暗地里派人炖的各种上好的汤药调养滋补,却依然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再不多加注意的话,还真会出现英年早逝的情况,故,哪怕他的来势再凶猛,却依然扑了个空。
“林芷珊,你竟然还敢躲!”
林芷珊撇了撇嘴,眼含讥讽:“难不成,我应该站在原地任由你打骂?父亲?!”
“你这个不孝女!”林昱哲已气得双眼发红,脑子里最后那根理智的弦也彻底崩断,提起摆放在一旁的椅子就朝林芷珊砸去。
“我今儿个就打死你……”
林芷珊冷笑一声,不避不闪地站在原地。
下一刻,林昱哲就痛呼一声,右手捂着腰,怒气冲冲地朝那依然摆放在原地,连一根椅脚都未被他抬起来的红木椅子连踹了好几脚。
“啊……”紧接着,林昱哲再次抱脚痛呼起来,脸上的怒气因为这番折腾也愈发地旺盛起来,看向林芷珊的眼眸里满是阴冷和杀机。
“林芷珊,你和你娘一样,都是心狠手辣,无视骨肉亲情的贱人……”
一连串的训斥喝骂声,只令林芷珊眼眸也为之一冷,心里那团才压下去的火苗犹如泼了一桶滚油般燃得更旺了。
“父亲!”无论如何,林昱哲是她的生父,哪怕林昱哲的行为再出格,她却依然要称呼他为“父亲”!哪怕林昱哲竟然侮辱到她的生母……
林芷珊牙龈紧咬,那如冰渣般阴冷的话语从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今日,祖母才去逝,你就公然和丫环调情嬉戏,你是想让祖母连死都不得安宁?还是想让祖母在头七回府的那天找上你,和你好生谈谈心?抑或是你觉得你的候爷爵位有点多余,想提前让陛下收回?还是说你觉得祖父在边疆征战一生,拼死打下来的这座定国公府,也是可有可无的?!”
不得不说,林芷珊的当头棒喝确实起到效果了,这一点,由林昱哲那愣怔住的模样,以及那慢慢散去红意的眼眸,和突然从身上散发出来的痛苦、绝望等复杂的情绪里,就能瞧出来。
林芷珊惊讶地看了抱着头,蹲在地上哀嚎的林昱哲一眼,虽然她不知道究竟是哪句话触动了林昱哲,但,如今,林昱哲能幡然醒悟,对他和定国公府都大有好处。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