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一要走,那几个舅子们不干了,为的他家事儿来的,凭啥他们离开,剩下咱哥几个在这儿吃瘪啊?
于是抱腿的拽胳膊的,愣是把黑子父子给截下来,又推回到黑婶子面前。
那黑家的妇人此刻已经完全熊包了,她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到底该咋做,谁能给拿个主意啊?
可是,没有人肯接收她的眼光,就连打小最跟她对脾气的大哥,也偏过了头去,手里倒是牢牢地按住了黑子。
荷花仍旧在等待,她的脖颈很白皙,还带了些抓痕,这是昨儿个自己给留下的,可是,谁能告诉她,怎么就需要自己杀人了呢?自己没想杀她啊,不就是看她不顺眼,琢磨着骂上几句解解闷的吗?
荷花的身子有些打晃儿,她们娘儿俩,从昨天就几乎没吃啥东西,今儿又是一番耗费心力,她勉强抬抬眼皮,找准了方向,疲累的歪了下去。
那个方向,就是黑婶子手握的铁锨头的所在。
几乎就在同时,一直紧紧的盯着荷花的张大柱子伸出了手,去抓回那颗低垂的头,而另一边,最为凶神恶煞的黑家大舅子,也及时的把自家妹子使劲一推,人挪动了,那个闪烁着银光的铁锨头,也就势歪向一侧。
这是真的在求死!
黑婶子的精神终于崩溃,她一把丢开了那把铁锨,身子往后躲着,对着还要再次重来的荷花嚎啕起来:“你走——我不杀你——我跟你没仇——你也别杀了我——让你儿子也别杀我——我再不骂你了——呜呜——我再不打你了——你们别找我了——大哥——咱走——咱不打架了——”
可是,你真的能走吗?那边地上,还躺着一个十几岁的娃子,没匀过那口气来呢!
荷花闭了闭眼睛,喘了口粗气,弯腰去取那只铁锨。她颤颤微微的直起了身子,那明亮的铁锨头扬起来:“你不杀我,那好,换我来杀了你!”
她的眉宇里都是坚定,尽管,抓着铁锨把的手指依然在抖动,但是,谁都能看出来,这妇人疯了,她真的要杀人!
黑婶子眼神里更显恐慌。她牢牢地抓住了大哥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前挡:“大哥,你抓住她。她真要杀我——”
其实,她怎么可能真的杀成?你当跟杀鸡似的便宜啊!别说这会子的荷花风吹就能倒,全凭一口气提着,就是周围的那么多人,能眼看着闹出人命来吗?
那个大哥已经满脑子的都是离开的愿望。这他娘的忒丢人了,遇见一群不要命的蠢蛋,敢他娘的缠起来求死,连个老娘儿们都是难惹的主儿,没发了威,倒惹了一身骚。还没法子圆场面。
别急,还有一个难缠的呢!
郎中还在路上,良子却已经苏醒。他没法不醒,渺渺心狠着呢,伸了大拇指的指甲就往人中上很掐啊,还安排着二丫掐虎口,姊妹俩那指甲都是非比常人的好不好?二丫是为的做针线留长指甲。渺渺呢,纯粹是为了好看。自家喜欢。
反正荷花婶儿那儿有大哥和老爹跟着,这姊妹俩就捯饬起良子来了,还有商有量的。“渺渺,这么掐行不行?不会掐坏了人吧?”
“放心,良子的皮厚着呢,你没见挨了这些老拳头,楞没大事?”
“渺渺,掐破皮了——”
“没事儿,等良子哥快醒了,咱赶紧闪人,他就不知道是谁掐的了!”
果真,三下五除二,良子睁开眼睛了,他只觉得全身都疼,就连鼻子根儿都痛的要命。耳朵边,似乎刚刚是有二丫和渺渺的声音,这会儿,看不见人影了。
四下里,仍然是闹哄哄的,良子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了,老娘还在呢!
他“呼”的坐起来,望见人群围拢处,立刻就爬起来冲过去。
脸上的血迹还没抹掉,此刻就跟复仇的大神回来一样,当扒开人群,看见站在中间手持铁锨的母亲,登时热血上头。
他那个无时无刻不想着多绣几针多织几块布的娘亲,此刻,竟被逼的拿起了武器与人对抗,做儿子的,心里可怎么能好过?
“娘——我来!”良子奔到母亲身边,一把抓过铁锨,眼珠子几欲瞪出来:“今儿个,除非把我杀了,谁也别想再欺负我娘!”
那几个小舅子,此刻也受不了了,被一村子的人虎视眈眈的围着,动也不能动,走又走不了,还没完没了的有要找死的,这么长的时间,快把人给逼疯了!
“大姐,你惹下的腌臜事,自己看着解决吧,兄弟们帮不上忙了,大过年的,总不能真的去牢里蹲着!值当的吗?”一个最年轻的舅子气呼呼的发了话,这个大姐那张嘴,实在是会生事,明眼人都瞧着呢,人家寡妇再嫁,碍着你啥了?非要闹出这么大的事端来?
这话一说,几个兄弟都有些泄气,纷纷看向大哥,等着他做个交代,不交代也不行啊,李家村的村民都瞪着眼睛瞧着呢,谁也走不脱!
那个大哥,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良子拱拱手,苦笑道:“大侄子,你先把家什放下,扶你娘歇歇,今儿这事,都是我妹子的错,我们认栽,这样吧,我妹子这腿,就不用你们管了,你娘儿俩的伤,我们给看,以后,也再也不让她去多说话了,黑子,你以后要看住你媳妇,别让她再养成那个骂大街的臭毛病!”
一直闷声在一旁抱头的黑子,咬牙点了点头,这败家娘儿们的毛病是自己惯得吗?那是从娘家带来的习惯行不行?可惜,当初定亲时自己家里没好好打听打听,竟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