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功夫,店铺里里外外都换了个模样,院子里新添了灶房,还隔离出一个小间来,直接做餐厅,以后吃饭就不用端来端去的麻烦了。
几个老把式负责挖井,幸亏地下水位不低,看起来不到十米的样子就出了水,一式的青砖铺下去,底面又添了两层细碎的石头子儿,老师傅好好清理了一番,等沉淀过后,舀水品尝,点头称还不错,水质清冽甘甜,于是盘起了井台,立了个井架,木轱辘上缠了粗绳子,坠着铁钩,可以把木桶顺势吊入井中汲水,只可惜,以三小姐目前的臂力,还做不到把盛了满水的木桶摇上来,更别说是提了。
可恨这个世界上没有塑料制品诞生,要是个塑料的小桶,咱不就便宜了,三小姐有了点怨念,看起来,这具身子的变强还是有必要的,姐的跆拳道啥的,还得拾起来!
其实,也不能算自己懒,酒店里每天人来人往,自己总不能蹦院子里吆喝着踢腾,在李家村,更是吃睡都有二丫看着,哪有机会操练啊?
“那个,李叔,您能不能在这儿再给我立两根木桩,隔这么远,这么高,头上中间凿出孔来,这么大的孔就行。”渺渺耐心的比划了一回,她想挂个沙袋在院子里,没事时踢踢打打,也算个消遣,还能解气。
“渺渺是想架晾衣绳吧?这么近可不行,满共能搭几件衣服?叔给你立得远远地,好不好?”李大叔现在可喜欢这个小丫头了,拿钱实在,从不拖欠,有心帮她架个实惠的。
渺渺苦笑,赶紧推脱李大叔的好意:“我不是要晾衣服,我想——嗨,干脆,您给我架三根木桩,两个近的,一个远的,这样更牢稳不是?”
谁花钱谁当家,最后,院子里,不伦不类的立起了三根木桩子,两根相邻着的桩子头儿上,各凿了两个木窟窿,在井台附近,突兀的耸立着。
渺渺把工钱结算清楚,送乡邻们离开,进了屋,空落落的四壁,就剩下了她自己,一时间,说不出是欣慰呢,还是难过。
终于有了自己的家,真正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可以任意发呆发痴的地方,只可惜,这身子还太小,不足以支撑起门户,又是个女孩子,单独居住在这里的话,怎么都不合适。
一向自诩胆大的三小姐,或许是受了这身子的影响,独自缩在院子里,只觉遍体生寒,停了片刻,就跑了出去。
先去铁匠铺子,定做一根铁棍,把长短粗细说好,脚丫子自动就去了罗家酒店。
“林叔,我那个铺子得等干松一下再住,嘿嘿,这几天,我还得来店里叨扰,行不行?”渺渺小脸有些可怜巴巴的,这些天奔波操心的,没捞着好好洗漱歇息,模样就锈了许多。
林掌柜便有了些心疼,这小姑娘古灵精怪的,没少给酒店卖力气出主意,自然答应:“叔什么时候撵过你?你年龄小,自己还照顾不了自己,在咱店里,爱住到啥时候就住到啥时候,爱吃啥就吃啥!”
这就像是自己的另一个家了吧?三小姐鼻子都酸了,囔囔的应下:“那,我就先不去店铺里住了,就留在这儿跟林叔搅,这是吃住的押金,您先收着。”
十两银子很整齐的摆在柜台上,不管林掌柜怎么推拒,渺渺都坚持要拿:“现在我不是店里的人了,咱亲兄弟明算账,不能让酒店吃亏!”
“臭丫头,谁跟你是亲兄弟?张嘴就是混不吝!”林掌柜只得收下,嘴里呵斥一句,心里谋算着等渺渺走时,少算些钱就是了。
三小姐好一番洗漱,利利落落的上了床,听着酒店里遥远又切近的喧闹,早早的睡了过去。却原来,再怎么淡漠的人,也是渴望生活在人群之中的么?只要,彼此还隔着适当的距离,保留着相对独立的空间,就是最舒服的了么?
第二日,渺渺在晨光中醒来,舒展一下被累狠了的四肢,想一想鞋铺子还需要添置什么急需的用品,慢悠悠的起了床,去酒店的灶上对付了一口早饭,跟掌柜的打了招呼,先去家具铺子定了两张床,又在附近采买了两套新被褥,让一并送到店里去。
鞋铺门前,却已经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地上画圈圈儿,旁边,是一根扁担,和两堆零碎的用品,还有,一袋子类似粮食的东西。
是张大柱,见到渺渺从家具车上下来,一脸的愁苦犹豫立刻散开,眼睛也瞬间明亮了几分:“三——渺渺,去买东西啦?爹等了好久,怕你一个人——”
他没把话说完,也没等着闺女回应,就急急的上前帮着往下搬运东西了,似乎,自家闺女那一脸的冷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三小姐拿钥匙开门,对这个殷勤的爹很无奈的样子,招呼着送货的伙计安放在院内的屋子里:“分开放,一屋一个,摆成东西走向的。”
送走了伙计,父女俩相跟着回院子,渺渺进了一间屋子去抻被褥,张大柱也不说话,无声的拽过了褥子的另一头,帮着她铺平。
然后,另一间屋子,另一张床,无限安静的两个人终于把这点儿小活儿完工了,张大柱搓搓手,再搓搓手:“那啥,你先歇一会儿,爹,爹去灶房里收拾。”
“嗯。”渺渺从鼻孔里答应了一声,只觉得第一次跟老爹这样相处的时光分外尴尬,这习惯了没爹的人,天上猛不丁掉下个爹来,比掉个林妹妹还要惊悚的吧?
张大柱此次来镇子上,主要是送来些灶上用的东西,叮叮当当的响了一阵,灶房里还冒出了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