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多的小孩,有的都不会说话呢,这马程峰多厉害,家人睡着后,屋里边黑灯瞎火的,孩子躺在炕上,等着一双幽绿的小眼睛,能在半空中把飞过的蚊子捏死,您说厉害不?
二爷归乡是后半夜回来的,连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屋里头,程峰奶奶正背对着门给孩子煮粥喝。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一股凉意吹入,那感觉就跟二十四年前一模一样。老太太没有转身,定定地站在那里,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外边的凉气嗖嗖地往屋里钻,还有……还有他身上的那股味。
男人身上是啥味?大多数男人味指的是汗臭味烟味,而马二爷身上的确实贼味,浓郁的贼味儿!
二爷站在门外没敢进来,二十多年没回来过了。老贼王这辈子都没有家的概念,他属于江湖!二十年前,那个如花似玉的******如今早已被苦难的生活折磨成了老妪,她微微驼背,两鬓半百,身材严重发福,可她依旧是她,自己这辈子唯一爱国的女人。马二爷这辈子行侠仗义豪气云天,喜好结交江湖朋友,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谁的事,但如果非说她有什么事问心有愧的话,那就是愧对这个乡下女人。她为自己生下了儿子,操劳半辈子,如今又要伺候自己的孙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可他不能带她走,自己是贼!
“还知道有这个家?”她背对着自己最爱的男人,冷冰冰问道。
“哦,呵呵……呵呵……”二爷无奈的干笑着。
“外边冷,你不怕冷我大孙子还怕冷呢,进来吧!”程峰奶奶低着头,故意不看他,走到门口把他让进来,然后反手关了门。
“住嘛?”她端来一杯热水递给二爷。
“不了,一会儿就走,一会儿就走。”
“孩子在炕上,去看看吧,我去给你炒个菜。”并不是说乡下女人多勤快,而是他难得回家一次,至少他是她爷们,一个女人决不能让自己爷们饿着肚子走。
“不用,我先看看孩子。”
马二爷坐在炕沿上,掀开被子,马程峰刚才睡的好好的,可能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至亲到来,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很亮,这种亮可绝非是形容谁眼睛传神好看的亮,而是泛着贼光。
马二爷笑了笑,说不愧是我鬼手贼王的亲孙子。当即起名“程峰!”
然后用一双大手捏便程峰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骨头,这孩子的骨头很软,微微一用力,骨头就会向体内收缩。这说明他具备练缩骨功的天赋。
“听说玄道和普慈大师都来看过程峰了?”他抱起孙子欢喜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问。
“我可不人啥普慈,啥玄道的,我就是个妇道人家,每天苦等着我男人回家,不像你们这些江湖高人,哼哼……有家不回非,撇家舍业的在外边吃香的喝辣的!”老太太出言讽刺他说。
“湘云,有些事我不想跟你解释,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为这个家好。我来问你,是不是普慈大师和玄道都想收我孙子为徒?”
马二爷是个很传统的人,虽然激灵,可他不坏,对这个发妻没有什么二心,在外边也从来没有沾花惹草。
二爷这辈子偷的东西可不少,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他没偷过的。盗命,盗运,盗气,他是无所不能无所不会。
盗门别看都是贼匪,但是这些贼匪也有自己圈子内的权势和地位。比如,普通的贼,老百姓不总说嘛,小贼小贼的?就说的是最普通偷钱包的那种。还有翻墙跃户的,那叫飞贼。还有什么专偷大姑娘的cǎi_huā贼。还有养猫,靠身姿矫健的猫儿为他行盗的,那叫贼猫。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虽说贼盗属外八行,可这理儿也照样实用。当贼当到二爷这个地步那就是贼头子,贼祖宗了。这儿也有个称谓叫“鬼盗”!
但凡到了鬼盗这个高度的贼,偷东西太多了,那是损阴德的,是不得好死的,死后下了地狱都要受尽磨难。只要靠近他跟他扯上关系的人都不得好下场。一家人是要平分孽债的。
(二爷和小程峰这段我多磨叽点,因为马程峰是个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他的戏份甚至不比无双少,咱有必要交代清楚他的身世。)
马二爷是黑龙屯马家的远亲,另一支子了,这支子马家命不好。传到了马老二这一代是要绝户的。按迷信的说法,先祖做了啥缺德事,报应都到自己子孙头上了。
马老二小时候那才叫一个点背,就差喝凉水噎死了。家里穷的叮当响,病的病死的死,走的走,最后,十二岁的马程峰把家里能卖的全都卖了,好不容易有点钱想做点小买卖,怎奈世事难料,小鬼子这时候进来了,把他那点盘缠全都给抢光了,而且还挨了一枪子,差点小命丢了。
俗话说,人穷志短,你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还谈啥爱国?谈啥道义?谈啥尊严?
马二爷当时就是被逼上梁山的,这老小子一身贼骨,腿脚又麻利。有的时候你不得不信命,啥人干啥活。马老二自从进入江湖,别看是个新手,可却从未失手被擒过。后来,越偷越大,越偷这功夫就越好,总算是在江湖上混出了点名声。
再后来,偷了一个大少爷的钱,十块现大洋,老贼王拿着十块大洋还没等花呢,走到酒楼门口一摸身上,刚偷的那十块现大洋没了,而且,自己兜里原本剩下的那沓子银票也没了。他这个气呀!当贼的反倒是被贼给偷了。
按理说自己本领已经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