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一前一后,行走在雨幕中,两把黑伞在细雨中漂移。
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想开口说话,徐药儿心情沉淀如石,元清更是心思烦躁。
这样一条街道似乎勾起了他残碎的朦胧过去,许多年前,他依稀好像愤恨无助的走过这样的街道,只是记忆太空茫,他竟没有丝毫印象。
他下意识排斥这条街,多年来也很少开车经过这里,只因他永远都忘不了当时的仓惶和绝望。
只是后来的记忆却好像被抽空了一般,他自诩记忆超群,却不曾想过记忆终究有它的盲点存在辶。
如今,徐药儿在前面走,步伐轻快,宛如一只会飞的鸟,她的长风衣衣摆飞扬,发丝在雨雾中显得如梦似幻。
他在后面一步一循的跟着,看着徐药儿背影,忽然觉得其实他从未了解过她,也许不是他未曾了解,而是未曾花费心血认真的去了解前方的女子,哪怕他们是多年挚友,哪怕他们彼此看起来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是在这一刻,元清惊觉出他其实是不了解她的。
那是k国著名的国民医院,徐家产业,院长是徐药儿的母亲,元清不会不知道这些。只是徐药儿如今把他带到国民医院干什么澌?
徐药儿似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转身对他说道:“我弟弟徐朗,你听说过吗?”
“嗯。”当初既然邀请徐药儿到总统府工作,她的背景自然都查的很清楚,她有弟弟徐朗在k国又不是什么秘密,几乎人人都知道。
“他生病了。”声音虽然平静,但是话语间的黯然却是情真意切。
元清微愣,沉默了片刻,出口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他怎么了?”他想,如果是小病小痛的话,徐药儿不会特意开口告诉他的,如今她这么一说,很有可能徐朗病的很重。
徐药儿垂眸,没有回答他,反而笑道:“你要不要见见朗朗?他应该会很……喜欢你。”
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医院门口,纵使元清再忙,基于礼貌,基于和徐药儿相识多年,他是不可能掉头就走的,更何况徐药儿家人生病,他应该去看看的。但徐药儿带他去的地方不是医院大厅,而是径直去了地下车库。
“去车库干什么?”元清心中的烦躁越发明显了。
“我给朗朗买的花还放在车里。”她淡淡的解释。
“我在这里等你。”
徐药儿静静的看着他:“我有黑暗恐惧症,车库灯暗,你陪我走一趟。”
徐药儿有黑暗恐惧症,元清是知道的。有一次她和他乘坐电梯被困,当黑暗笼罩电梯的那一瞬间,徐药儿脸色苍白,沿着电梯壁一点点的滑下了身体,她蜷缩一团,浑身都在发抖,他轻轻唤她的名字,过去试图安抚她,但手刚碰到她,她就失控的尖叫出声……
那次的黑暗只有三分钟,但三分钟过后再去看徐药儿,她眼神散乱,很明显受了什么惊吓,她倔强的不用别人搀扶,一个人走出电梯的时候,脚步踉跄,那次她说:“我有黑暗恐惧症。”
车库密密麻麻停了许多车辆,徐药儿在这里走的很慢,她脚步虚浮,但似乎心中有目标,所以走的格外坚定。
“车呢?”越是往里面走,越是有一种心慌攥住了他的感官知觉,他太不喜欢这个地方了。或许,今天他原本可以不用出来的,天气阴沉,徐药儿冰冷,就连他也变得格外心神不宁。
徐药儿终于在一辆车前停了下来,静静转身看着他:“我已经有将近十一年没有来过这个地下车库了。”灯光打在她的脸庞上,带来阴影,越发衬得神情晦暗:“我父母曾经一度想把这个车库给填平了。”
为什么?
这是元清的问题,但话到嘴边,竟觉得很无力。
“元清,如果今天不是你陪我一起来车库,我估计一辈子都没有勇气来这里。”也不敢来这里,如今这样多好!
元清呼吸忽然屏住了,他是一个心思八面玲珑的人,善于推敲,徐药儿说十一年前,十一年前是……
元清如遭雷击,震惊的看着徐药儿,徐药儿兀自说道:“那年我十八岁,母亲医院接收了一位车祸高危病人,局部骨头粉碎,父亲赶来和母亲一起会诊,那天我来医院找他们,我把车停在了这里,下车刚走几步,就被人紧紧抱住,他把我拖到了那里……”她忽然停住了话锋,看着元清笑的迷人:“那天我流了多少眼泪,我很害怕,很绝望,我很无助,可是没人能够帮我的,没人能帮……”
车库气氛阴沉,一片死寂,元清站在那里,隆冬冷空气让他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徐药儿自嘲一笑:“元清,像我这样的人眼泪该有很多,但是我却不敢轻易哭,因为徐药儿的人生里不需要同情,我只敢在下雨天哭,不打伞,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没有人会知道我在哭,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我害怕黑暗,拒绝男人示好,十八岁断绝了爱的梦想,想爱不敢爱,我的人生悲剧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元清心开始尖锐的疼了起来,那一刻仿佛所有的感觉都变得格外清晰和深刻,就连痛和不安都表现的那么猖狂和嚣张。
良久之后,他不知道是怎样找回自己声音的,“……那天的日期是……”
“5月13日。”
简洁话语宛如锋利的刀片直接划开他的心脏,鲜血瞬间喷薄而出,伤口就那么暴露在眼前,于是一切痛苦和仓惶都变得无所遁形……
5月13日,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