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诗夏说:“夫人,优优一天天的逼近死亡,五岁的小女孩,每次化疗的时候都跟我说,‘诗夏妈妈,我痛’。我恐惧的看着她光秃的脑袋,看着她一天天在病痛里受折磨,却帮不了她。看到她被病痛折磨,我不止一次的想杀死她。拿棉被捂死她;喂她吃安眠药;给她打空气针;吃老鼠药毒死她。我甚至想带着她一起去撞车,可是我下不了手,她还那么小,还那么年轻。我冷的时候,她会抱着我;我工作不顺利的时候,她会懂事的依偎在我的怀里;我回家的时候,她会给我拿来拖鞋。她每次看我的时候,眼神都带着小心翼翼和惶恐,因为她担心我会把她送到孤儿院去。我看到这样一个她,心就开始疼了,然后是彻夜彻夜的睡不着觉。”
魏诗夏说:“夫人,我不想让她死,没有她之前,我的世界可以永远都是黑夜,可是如果有一天没有了她,我就连在黑夜里都会变的无法安身。”
魏诗夏说:“以前我看过一篇新闻报道,上面说有位母亲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把自己身患重病无法医治的孩子推到了车轮下,然后选择了自杀。都说母亲心狠,可是谁又能看到那位母亲的绝望和痛苦?”
最后魏诗夏泪流满面的给苏安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哽咽的嘶哑出声:“您是总统夫人,优优也是您的国民,国民性命堪忧,您不能视若无睹。您是医生,更不能见死不救!如果连您都不肯出手搭救优优的话,那我们优优可还怎么活啊?”
是啊!她是医生,一个拿手术刀手指会颤抖的医生,一个上了手术台会恐惧,会呕吐的医生,她救不了的,救不了的…汊…
苏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魏诗夏面前离开的,她不去看魏诗夏痛苦绝望地神色,不去听她的磕头声,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人,她只想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
可她的步伐还是加快了,由起先的缓慢,到最后几乎是在狂奔了。
文茜在她身后担心的喊着,声音恍恍惚惚,卧室几乎是被她砰的一声紧紧合上朕。
门板犹自震颤着,她抬起双手伸到眼前,这双手什么时候脏了?她快速奔进盥洗室,打开水龙头,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洗干净就好了,洗干净就没事了。可是水怎么变成了红色,那么腥,那么粘稠,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差一点就席卷了她的神智。
那一刻,苏安眼神狂乱,在眼中有浓雾即将滑落的时候,她蓦然打开淋浴开关,扬着脸,温热的水瞬间浇在她的脸上,水流蜿蜒而下,浇湿了她的衣服,她告诉自己,她没哭。
她不会哭的。
事实上,苏安真的没哭,她坐在浴室墙角里,将浑身浸湿的自己紧紧的蜷缩成一团,无助的像个孩子,她不哭,就连哽咽都显得很艰涩,她不时的看着自己的手,当目光触及到手腕上的两道伤疤时,忽然笑了,笑容好像是从冷水里浸泡过一样,很冷,很凉,也很寒……
苏安一半的意识在飘浮,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人奔了进来,然后身体好像飘起来一样,耳边只听到脚步声混杂,有人在她耳边惊慌的说话,有人在解她的衣服,是谁?想睁开眼睛看看,但是突然的晕眩感传来,下一刻,最终抵不住黑暗侵袭,意识陷入了黑暗。
苏安不知道她睡了多久,感觉一直在昏睡与清醒间游移着,浮浮沉沉的梦境,看不到边际,她在一片白茫的雾中行走,看不到未来的路,更看不到回头的路。
“夫人身体机能很差,几乎没有任何的免疫能力,晕眩感……”
声音一下子清楚,一下子又变得很模糊。
“夫人自己都是医生,怎么会把自己的身体照顾成这样?”
“药儿,别说了。”元清制止了徐药儿的话,眼光落在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眸的苏安身上。
她静静的睁开眼睛,目光轻淡,然后苍白的唇瓣微开:“你们吵醒我了。”
元清、徐药儿、文茜一时间都不说话了,苏安的语气很平淡,好像昏倒只是家常便饭罢了。
一个女人能够淡定冷漠到这种地步,需要通过怎样的经历才能够历练的出来?
室内沉寂,都没有开口说话。
萧何原本站在窗前发呆,听到她说话,转过身来。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衬着身形高挑而又修长,很像苏安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那身穿着。那时候萧何眉眼冷清,如今神色却有些深沉和阴郁。
他走到床边,然后双手撑着床沿,俯身亲了亲苏安的额头。
苏安觉得他的唇很凉,触碰到她手臂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刚才在睡觉吗?”他温声问她。
“嗯。”微微垂眸:“不过却被他们给吵醒了。”
苏安说的他们自然指的是徐药儿和元清。
两人面面相眈,无语的很,看向阁下。他在笑,那声音很低,好像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在瞬间忽然全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沉静,也只有和苏安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脾气好的没话说。
不久前明明那么紧张,那么惊慌,可是当苏安静静躺在这张床上的时候,阁下忽然开始变得异常平静起来。
苏安在沉睡,他就站在窗前,比任何一个人都冷静。但元清知道阁下的背绷得很直,他的手有好几次都尝试着伸进裤袋,似乎想拿什么东西出来。
元清知道阁下是想抽烟,但……他们已经戒烟很久了。
还记得九年前苏安被苏秦恶作剧赶出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