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宛儿忙道,随即会意过来,这会儿谈的是自己的终身,她这样急急地辩白,倒让人难以为情,脸色顿时红了,又讷讷无语。
“升平也看中了你,我也不会做这棒打鸳鸯的事。”严真真知道她的心思,淡淡一笑,“按理儿说,你从前跟着齐侧妃,也没少为难我们听风轩。就是碧柳,也受了你不少的委屈。”
“王妃!”宛儿的眼圈红了,不由自主地又跪了下来,“奴婢无话可说,请王妃责罚。”
严真真不以为然:“你本是受人指使,我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罢了,起来说话罢,我顶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跪下来。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咱们女儿家虽然没这么金贵,也不必逢人便跪罢?”
宛儿站了起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行礼。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杵在那里手足无措。
“王妃才不会跟你小心眼儿呢,只怕你还是忠于你那主子,到头来让升平为难。”碧柳快人快语,虽不尖酸,可也含着讽刺。可宛儿却没有生气,人家说的,可不是实情么?
螺儿微微抬头,脸色刻板,看不出是厌恶还是善意。语气也是平平展展,听不出喜怒:“你自个儿思量着办,若还要跟着你前头的主子,升平也不敢要你。不过,你也放心,王妃还不至于把气撒在你头上,总不会把你配个半老头子的。”
“王妃,奴婢……愿意。”宛儿艰难地说了几个字,才眼含热泪道,“奴婢原以为这一生已经毁了,再没想到王妃竟这般的宽宏大量。请王妃放心,早在齐侧妃决定把奴婢放弃的时候,奴婢已不视她为主。再者说,女人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奴婢既嫁了他,便一生都随了他,岂会生出异心?”
“如此方好。”严真真点了点头,“你能想得这般通透,是你的福份,也是升平的福份。既然你俩都看对了眼儿,便择个黄道吉日成亲了罢。你们两个年纪也老大不小,不能再拖下去了。”
宛儿这才有了真实感,眼泪终于忍不住从腮边滚了下来,虔诚地对着严真真磕了三个头:“多谢王妃成全。”
严真真笑道:“往后的日子,可是你们俩过的。既是待嫁之身,你暂且回齐侧妃那里,有些活计还该准备着。升平家里只有一个老娘,你送上两件自己的针线活儿,倒是比外头用银子买的东西更合老人家的意。”
“是,谢王妃指点。”宛儿感激地行了礼,仍由抱冬带了出去。一路上,两人并没有说话。直到抱冬折返的时候,才说了一句:“王妃是抱冬见过的最好的好人。”
宛儿看着她的背影,心潮起伏,无法平静。
齐红鸾忙着打点行装,见她进来服侍,并无一言问及,只顾得上打发她去寻这找那,一刻也没得歇。直到就寝,也没问一句她配了谁。
宛儿半宿没有睡着,想着白日里在听风轩看到的主仆融洽场面,又想到了升平一笑就露出来的两颗虎牙,脸悄悄地红了,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浸湿了枕巾。
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着对齐红鸾的失望。这就是自己从小伺候大的主子么?她觉得自己一定能守住自己的承诺,绝不会再对齐红鸾尽什么忠心。十几年,已经足够让她看清了齐红鸾的极端自私。往后的人生,该由她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