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氏走了,秦大福才从屋里出来,看了柳氏一笑,忍不住笑起来,“娘就那样,咱听着就好了。”原本他还寻思娘是来找茬的,要是这样,他在家里还给媳妇撑撑腰,结果媳妇不吭声就能把娘憋走,这样也挺好,娘没理也就不闹了。
柳氏瞥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知道他是好心,便道:“你放心吧,娘不会怎么样的,她也就是来痛快一下嘴巴的,不管的话她忍不住,要管也管不着,过几天习惯就好了。”
毕竟以前这一大家子都是她管着,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大家都看她的脸色吃饭。现在不一样了,大房分出来,虽然粮食给的很少,可大房也没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愁眉苦脸,哭鼻子抹泪的埋怨,大家不再看她的脸色吃饭,她心里肯定是不平衡的。
傍晚时分大家回来,就发现秀瑶正蹲在地上拿着根烧火棍子比划什么,一边划拉嘴里还念念有词。
秦业把去二爷爷家借来的大半袋子小麦交给柳氏过目,然后送去粮食缸里,出来看秀瑶还在比划,他好奇道:“小妹儿,你弄什么呢?”
秀瑶随口道:“我觉得咱们得在地里间种点菜,省得和他们用一个菜园子,整天为了一根菜吵嘴,烦死个人。”割草回来的时候,她口渴难耐,路过菜园子想去摘根黄瓜,结果恰好碰到秀娟和秀婷在那里。秀瑶自然没摘到黄瓜,还跟两人吵了一顿嘴,她们俩,她自己一个,打也打不过,她自然不会久待,立刻就回家来。
一回家她也不跟家人诉苦,就蹲在那里开始比划。爷爷说租种的那些地分个十五亩给他们种,按照朝廷和地主家的规定,必须种不少于八亩麦子第二茬接谷子,不得少于五亩棉花,棉花一年只能一茬,这样他们剩下两亩地可以自己做主。
按照爹的想法,他基本因循原来的习惯,种点豆子、花生、高粱之类的,根据需要看种什么。比如说需要挺杆秫秸了,就得种高粱,想要弄点花生换钱或者榨油,就种花生,豆子也如此。
不过秀瑶觉得如果还按从前的种法儿弊端太大,一是有些粮食不能连作,重茬会造成害虫灾害,土壤肥力流失过重,还可能导致一些草害。
目前分给他们这十五亩地里,十亩麦子,五亩棉花。秀瑶分别在地上划出了几块田地,杨家斜是五亩麦子,南河是五亩棉花,西河崖是五亩麦子。
当然,现在麦地里都是谷子,棉花还是棉花,秋收了谷子之后就要种麦子,棉花收完地空着,来年继续种棉花。
秀瑶觉得可以灵活处理一下,这个时代农具不发达,种麦子的耧不太科学,所以麦子的垄间距比较大,那就可以在间距之处间作或者套作其他作物,例如春天的时候套作棉花,秋天的时候间作白菜、菠菜、芥菜疙瘩、萝卜等蔬菜。而棉花地里,秋天就可以套作小麦,春天就可以间作一些瓜果,例如西瓜、面瓜、甜瓜之类的,既能解决自己家的食用问题,如果多余的还能拿去换粮食。
至于菜园子,那就更好解决了,那些不需要搭架子的可以在庄稼地里间作套种,需要搭架子的直接在小院里种,虽然不大,可一架子黄瓜,一架子扁豆,一架子瓠子,墙根再种两棵葫芦,足够了。至于救命的吊瓜之类的,那是绝对要种的,冬天就靠它救济呢,可以种在地头和河沟沿上,不用吊也能结大瓜的。
这样算下来,一家人的口粮,基本能够解决,否则只靠粮食半年都撑不住。当然,最好的办法是能再多租几亩地,可现在人家的地也都租出去了,不可能要回来单独租给他们家的。
秦业以为秀瑶小孩子心性,笑道:“回头咱们在小院里种菜,不用去那里摘了。”
秀瑶想明白了,才看见大哥正在看她呢,她嘻嘻一笑,招了招手,“大哥,你来看,我给你说说我的想法。”她用烧火棍就像去年给老秦头提建议那样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才说了几句,秦业便示意她等等。
秀瑶诧异地看他,秦业扭头朝屋里喊道:“爹,娘,你们也来听听,小妹儿这法子好。”
秦大福和柳氏听大儿子说,他们知道秦业向来不说废话的,就凑过来,那边秦显秀娴几个听了也围过来,“说什么呢?我们也听听。”
大家这么大张旗鼓地靠过来,秀瑶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可不胆怯,想当年市里开农民企业家讲座的时候,她可是代表他们农场去演讲的,市领导都夸她呢。
秀瑶思路清晰地给他们讲了一遍,自从开始认字,还从任先生那里借了书,她就有了借口,现在都是自己家人,就更不害怕了。
人家顾宁年纪轻轻都有那么大抱负,都没人说他不正常,她不过是提点意见,更不会有啥的。
听完她说的,秀容第一个欢喜道:“哎呀,有瓜吃了?从前咱家六七十亩地都没种一棵瓜呢。地里好不容易有一棵,爷爷还得说别浪费了肥料都给拔掉掉。”
秦显也开心,他道:“那个棉花地里套小麦,小麦地里套绿豆,或者又套棉花,还真是不错。”
秦大福也道:“这个办法是好,去年咱们剩下那些棉花种就埯在了麦地里,一点没耽误收成。甚至比其他的更好呢。”
秀瑶甜甜一笑,“爹,咱们也没必要非按照他们说的,必须小麦谷子小麦谷子的,棉花要是赚钱多,咱就多种棉花,回头换钱买谷子说不定更便宜呢。咱们现在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