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只得硬着头皮道:“还有好多活儿呢,要是没有事,就去忙活吧,我觉得身上轻快些,也得起来活动活动。”
老秦头没说话,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都走吧,走吧,忙活去吧。”
大家陆续走了,老秦头还是坐在炕上一动不动,烟袋也没心思抽。等儿子媳妇们都陆续去干活儿,老秦头才长叹一声,对乐滋滋地要起身的张氏道:“你是真蠢还是假蠢不舍的那个婆婆架子?你是婆婆,就算不当家,家里谁还敢给你脸色瞧?”
张氏被老头子说中心事,低头不语,老秦头实在是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压着嗓子,低声道:“你是真不知道家里的行情?都要揭不开锅了你知道不?你当家,你能从你娘家弄一斤粮食来帮忙?”
张氏气得眉头都竖起来,刚要反驳,老秦头又低声道:“我让老大家的当家,你怎么就不明白?老柳家条件比咱们好,老大家的当了家,看着家里揭不开锅,她能不想办法?柳老哥还能眼瞅着闺女为难不帮忙?”
张氏没料到闷声不响的老头子还能拿这个主意,她虽然觉得不错,但是不肯服软,再说就算是想老柳家帮忙,干嘛非得让她当家?
她气道:“你没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蛔虫,我怎么知道?”
老秦头气得直挠头,指着她低声骂道:“真是个蠢货。你,你真是气杀我了。你当个家有意思?”
张氏委屈道:“我怎么也是个婆婆,你见有婆婆这么年轻就叫媳妇当家的?再说了,就算不让老大家的当家,柳家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不帮忙?咱家揭不开锅,老大家的就不得跟着挨饿了?他们就能眼瞅着闺女受苦?这不刚送一石粮食来。”
老秦头冷笑不止,“你以为都和你那么傻里傻气的,人家柳家又买了好几亩地,还有闲地秧地瓜呢,最多也就是一年里来两回罢了。要是老大家的当家,怎么不得比这个多的多?要不是今年实在收成不行,要饿死人了,我能这么厚着脸皮?你以为我不臊得慌?我就那么爱占人家的便宜?我也想家里吃得好穿得好,富裕的粮食装不了,然后拿着去救济亲戚看人家满脸感激的模样,你当我不想?”
张氏被他说得没了话,可还是觉得自己没错,“是老大家的自己不当的,管我什么事儿?你有劲就冲着我使。”
老秦头磕打了一下烟袋锅子,苦笑道:“你以为老大家的是不想当,人家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人家不上当,我本来就想当着一家人,正式宣布让她不好意思拒绝,非得当这个家,谁知道你……你呀你。”
张氏嘀咕道:“你也没跟我商量啊。”
老秦头气得往后一仰,“也罢,省的我丢人丢到姥姥家,要不是为了你们,我能这么不知道羞耻的要占亲家的便宜。”
张氏想了想,“那怎么办?”
老秦头道:“你晚上跟老大家的悄悄说说,就让她接下这个差事。”
张氏摇摇头,“我看她不会,她当着一家人的面不肯,还能听我的?”想起柳氏跟她那副强硬架势,她就觉得悬,要是柳氏知道他们安着这个心思,只怕一家子饿死了,柳氏也不会去娘家要粮食的。
两人在屋里嘀嘀咕咕的,秀容想听也听不能完全听清楚,只得作罢,免得被爷爷嬷嬷发现了挨顿呲。
夜里大家都回来,晚饭后,张氏少不得找了柳氏悄悄地聊聊,结果自然是不意外——柳氏拒绝了。
柳氏露出个颇有点讥讽的笑,“娘,你早先不是逼着我发誓了吗,我不能食言。”
张氏心里气恼,却还是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年纪大了,又病着,你当了家也好。”
柳氏还是不肯,张氏看她油盐不进,不禁哼了一声,“我看你是怕当了家咱家占你娘家便宜吧。”
柳氏诧异道:“娘,你这话哪里说的?媳妇嫁过来就是秦家的人,怎么会想着占柳家的便宜呢?就好比娘现在,咱们家也没占过姥娘家的便宜吧。”
一句话把张氏噎得不轻,却也没什么办法,她有心要闹,要训斥媳妇,又觉得理不直气不壮没有底气,只得气呼呼地道:“你娘家又买地了,你也不回去恭喜恭喜?咱家租地都租不上了。”
柳氏道:“娘,俺娘家买地买什么的也好,那是俺爹娘带着俺哥哥嫂子挣来的,我可没出什么力气,要是我回家要,我也张不开嘴,人家我嫂子也不能干。将心比心,娘觉得呢?”
张氏既是娘,也是婆婆,还是嫂子,又是丈母娘,各种角色都占了,自己想想就好了,所以柳氏不想多说。
张氏却说不出话来,能说什么呢,三个闺女家老大家条件好点,可有个啰嗦婆婆,每次闺女回趟娘家都费劲,更别说拿什么东西;老二家虽然没有厉害婆婆,但是有个好酒的公公,那两口子精明得很,整天怕媳妇往娘家拿东西,虽然住得近可回来的次数也少得可怜;老三家倒是没有公婆,可当是秦家条件也差了,为了女儿好,她选了没有公婆却穷得叮当响的一户人家。
帮忙?哼,能自己养活自己别回来跟她这个娘哭诉要这要那就不错了。
柳氏看她沉思不语,便道:“娘,我去把那些挺杆拿出来拾掇一下,明天钉两个盖垫。多钉几个要是有机会换俩钱,就算不卖,自家也能用,原本那几个用了好些年,有两个实在不能用了。”
张氏嗯了一声,“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