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还觉得当着老秦家孩子的面儿这样说人家嬷嬷不好,忙给柳絮使眼色,柳絮却不管,“娘,我过生日也就吃了碗面加一个鸡蛋呢,又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们又不是好饭吃不了净往人家家送,关键那个抠门的老婆子还不领情,何必热恋贴人家的冷屁股?就没见过那样的老太太。
李氏还是坚持:“这次也没好东西,不过是几个榆钱饭,算是尝尝新鲜。”
柳絮笑道:“娘做主吧,不过我保证你会落个埋怨,嫌你还不如给几个面卷子的。”
这话是十成十会应验的,而且屡试不爽的,不过李氏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自己女儿和孩子,跟那老婆子可没半分关系。
忙活了半宿,老秦家那几麻袋麦子磨好了,老柳头让儿子们一点不少地都给装回去,免得张氏有意见。
姚氏笑道:“爹,咱就算是多添点给她,她也会说咱给少了,扣了什么的。咱又不要她的钱,可规矩还是得要的,留点麸子给驴添添粮食,咱们可以委屈点,驴不能。”
秦显也忙说要的要的,亲自狠狠地舀了一大瓢麸子出来,姚氏接过去倒进驴的食槽里,回头拌给它吃。
第二日一大早,秦显吃了两个饼就告辞家去,这时候有人砰砰地敲门。
李氏奇怪道:“谁这么早啊?”
磨坊又不是药房,没有人大清早赶着救命饭呢。
陈氏赶紧去应门,见是一个个子细高,面色黑黄的女人,一脸的憔悴,手里还领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子。
她诧异道:“这位大嫂,你找谁?”
那女人开口就问:“我们二显还没走吧。”
那女人却是二婶领着秀丽,她为了置气冷不丁回娘家,婆婆又没给准备礼物,空着手回去被亲娘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饭也没好好吃,还帮着纺了一夜的线,今儿一大早就被亲娘赶着赶紧回婆家。
她和秀丽连口热水也没喝就出来门,又冷又饿,哪里有力气走到家。
好不容易挨到杨柳村,她还能坚持,秀丽可不行了。
二婶就寻思着自己就当不知道秦显昨天家去了为由,去老柳家走一趟,只要叫开了门,他们还能不让她和女儿进去坐坐喝口热汤?进而再吃顿早饭。
陈氏一听,便笑道:“你是他二娘娘吧。”
二婶忙说是的。
陈氏便果真让她们进去,“你们来的正好,二显刚要走呢。”
那边大舅正在帮他套车,将磨好的面粉和麸子都装上车,见她们来,便道:“正好一起坐车回去了。”
这时候秦显跑出来,见了二婶和秀丽愣了一下,“二娘娘?你这么早回去啊。”
二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立刻就掩下去了,她鼻子里嗯了一声,“家里有活儿,我住不下的。”
秦显看她一副找茬的样子也不想多睬,便道:“那咱们这就走吧。”
说着就从大舅手里接过鞭子和缰绳,拉着驴就要出门。
二婶见状趁人不备给了秀丽一巴掌,秀丽本来就又饿又冷的,突然被打,一下子就哭了。
二婶斥骂道:“你个死孩子,哭什么哭,就知道吃。”
秀丽哇哇地哭,“我饿!”
秦显愣了一下,这是来要吃的了?他立刻道:“咱们快走吧,回家吃饭。”
陈氏虽然对这个二婶印象不咋好,不过看孩子那么可怜,便道:“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进去吃了再走吧。”
二婶还拉着脸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却道:“也行,免得孩子在路上哭。她想住姥娘家,我想着家里还有活,哪里住得下,就带她回来,这死丫头,非要住,不让住就哭,气得我没吃早饭就拖着她出来了。”说着就往后院冲。
陈氏愣了一下,自己这个主人还没带路呢,赶紧跟上去。
秦显一撇嘴,讥讽道:“不要脸,指定是没吃饭被赶出来的,非要住娘家,你以为娘家都是那么好住的,真是活该,自作自受。”
大舅听见了,皱了皱眉,“二显,不能这么说长辈。”
虽然他也不喜欢那个二婶,可二显身为晚辈,就要有晚辈该有的样子,不喜欢也不能这样鄙夷轻蔑地背后议论。
秦显脸上有点不自然,笑道:“大舅,你不知道她这个人,在家里这年跟我们计较这个计较那个,我娘天天受她气。”
大舅淡淡道:“你娘受气,你娘都没回来说过。”
秦显干笑了两声,便不说话了,有心想不管二婶自己赶车走了,又怕被大舅说。
秀瑶原本还在睡,结果被二婶大嗓门给吵醒了,她一个激灵,还以为自己做梦又在老秦家呢。
她穿戴整齐下了地,趴在门上往堂屋看,就见二婶和秀丽两人坐在条凳上,趴在饭桌上吃饭。
秀丽还有点样子,二婶简直就是一顿狼吞虎咽地吃擀饼卷大酱,吃得太急来不及喝水,噎一个劲地伸脖子。
李氏和陈氏在一旁陪着,陈氏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二婶却不管,好不容易能吃顿细面饼了,不吃白不吃,一个几口就吃完了,又去拿另一个,呼呼啦啦地把大酱卷上,又看陈氏,“嫂子有葱没?”
陈氏有心说没,又不好意思,赶紧道:“我给你拿。”
回身给她剥了一棵去年留的大葱,二婶接过去,利索地啪啪撅成几节,递给秀丽一截,她又撕破葱皮卷在饼里一截,然后剩下的又撅了一下子大酱,凑到嘴边“嘎嘣嘎嘣”地吃起来。
看得秀瑶直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