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秀瑶怕那老婆子追打所以才想快跑过去的,谁知道秀瑶却在老婆子对面往东拐去了。
秀娴心道:难道是怕那老婆子的扫帚疙瘩所以绕路走了?她只好叫着追上去,一边小心地拎着筐子,生怕把里面的菜苗碰坏了不敢使劲跑,竟然一时间没赶上秀瑶。
而秀瑶不知道怎么的一路狂奔,到了一户人家门前便停下,门虚掩着。两旁各一棵槐树,树冠亭亭,如今正是嫩叶鲜绿的时候。那人家看起来也只是普通农户,两扇门板嵌在墙上,一顶草棚遮雨护门,没什么特别的。
秀娴就见她小妹儿扶着那棵槐树蹭得就趴在人家不是很高的院墙上往里瞅,秀娴她倒是乐了,这丫头什么时候会爬墙了?秀娴仰着头往里看了看,那院子里一棵梧桐树,树臂横出,很是茂盛,上面紫色的花开得很是热闹,发出一阵阵的甜香,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什么好闻的香气,吸了吸鼻子,却说不出来。
“真是棵好梧桐,都说梧桐落凤凰呢。”秀娴说着,刚要拍小妹儿,问怎么回事,秀瑶蹭又跳下来。
“什么味儿?这么香!”一阵风过去带来一阵浓浓的香气,秀娴吸了吸鼻子,四下里看了看,断定是院子里发出来的,“啊,小妹儿,原来你馋了啊。”
这小妹儿,篮子里有肉不吃,非要跑人家家来,她想去要棵花都挨笤帚疙瘩,这丫头要吃的,人家还不得当她们是叫花子啊。她看了看自己脚上的草鞋,走远路怕磨坏了布鞋,她可没舍得穿自己那双布鞋。
刚要说话,却见秀瑶猛地一推门,猫儿一样蹿进人家院子里去,她惊了一下,“哎,小妹儿,你干嘛呢?”不许自己要花,就许她要吃的?秀娴怕妹子被之前老婆子那样的人打,赶紧追了进去。
却见院内梧桐树下燃了一堆柴火,火堆上面架着铁架子,挂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在熏烤,看不出是肉还是什么,发出一阵阵的香气。
四五个年轻男人正围火而坐,一边吃一边说笑,还有人用大碗喝酒,一个少年正拿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往火堆里放。
秀娴就见自己家小妹儿突然激动得大喝一声,“等等!”然后跟吃了五斤红烧肉一样蹭得飞奔过去,一把就将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夺了过去抱在怀里左看右看,跟看金元宝似的。
秀娴倒是乐坏了,这小丫头,平日里看着挺本分的,没想到还有这么豪放的一面啊,秀娴也没觉得她这样不对,忙上前给几个人行礼,“不好意思,我小妹饿坏了。”
说着就想把秀瑶怀里的东西夺出来,谁知道秀瑶抱得紧紧地,看得如痴如醉的,根本夺不动,秀娴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小妹儿,松手!这是别人家的,小心人家揍你!”
她看到一个小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秀瑶,立刻机警地挡着他的目光,又使劲掐了秀瑶的胳膊一下子,秀瑶啊一声惨叫,“二姐,你想掐死我啊。”
话音一落,她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自己狂喜过度,竟然闹笑话了——直接冲进人家家里,抢下了人家刚要烧的一个地瓜。
她尴尬地挠了挠头,另一只手还是死死地抱着那个地瓜,不好意思地道:“各位大哥哥,真的对不住,我,我,能不能用饼换这个地……东西?”
日头早就偏西了,阳光从梧桐花的缝隙里洒落下来,落在小院里,有一种静谧的美丽,有一种让她想哭的冲动。她看见了红烧肉……不,碎银子,不对,是快刀子!
那小子,正一脸探究地看着她,一点都不像另外几个那样露出或者惊讶或者好笑的神情,他那双眼睛,就算是背着光,没有光芒落进去,也依然是亮得有点吓人。
嗯,总归是熟人,熟人就好办了,她呼了一口气,朝他笑了笑,“那个……”又不知道怎么说,就赶紧麻溜地从秀娴的篮子里拿出一张哈饼,另外又附送了一个麻鸭蛋,递给他,“我姥娘做的哈饼,里面是韭菜肉馅的,好吃得要命,换你这个行不行?”
秀娴没来得及反对,让她气得直瞪眼,什么破烂东西竟然要拿饼和鸭蛋换,就这么几个呢,她刚要说话,却突然对上了齐风的眼睛,本来冲到舌尖的话突然一下子被噎回去,还差点呛到,这小哥眼睛怎么那么有神。
众人也立刻闻到了哈饼的香气,甚至还有一个夸张地吸着鼻子,“啊,我闻到了烧肉的味道,哎,还有烧肉肠呢,小姑娘,我给你钱,你把这篮子卖给我们吧。”
秀瑶忙道:“那不行呢,我嬷嬷该打我们了。”
齐风看了她一眼,道:“这东西也就是吃个新鲜,又种不活,你要去干嘛?想吃就坐下来吃吧,吃饱了再回去。”说着用一根烧火棍在火堆里拨拉了两下,骨碌碌滚出两个黑乎乎的东西来,吓得秀娴差点跳起来。
不过她胆子素来大,愣是忍住了,若是秀容几个,早吓得跑了。
烧地瓜的香气在空气里弥漫着,混着梧桐花的甜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好感觉。尤其是跨越了这无法言述的时间和空间,对秀瑶来说,五味杂陈。
秀娴忙道:“我们不吃了。”她看秀瑶那么喜欢那个东西,也不忍心让她放下,就拿饼和鸭蛋换好了,反正嬷嬷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突然,坐中一青年温和地笑道:“既然来了就是有缘了,放心吧,我们不要你们的饼。你们是后面桃源镇的吧,要是忙着赶路就带去吃。”说着就吩咐旁边一个愣头愣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