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六李氏六十大寿,花甲之年对老人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标志,家里人也会很重视,有条件的人家都要办桌酒席庆祝,儿女亲戚近邻的也都会来祝贺。不过家境不同,庆祝的方式和规模大小也有所不同,柳家虽然比秦家殷实些,却也不会太过铺张,不过是自己家庆祝一下罢了。
头两天老柳头就让陈氏几个开始准备着,鸡鸭鱼肉的都备好,免得到时候不够。头天夜里闺女们就来了,省得第二天来的时候晚了。
柳氏带着秀娴晌午到的,两人带了自己家做的寿桃,搋(音踹)得硬硬的白面,用寿桃模子压出来的,一个七八两重。寿桃一面是光面,一面印着南极仙翁的雕刻图案,那光秃秃的大脑袋跟寿桃形状很像,看得极是喜庆。另外还给李氏做了一双鞋,黑棉布面,在鞋头上绣了五福捧寿的纹样,柳氏的针线活那是没得说,陈氏几个看了好久,李氏也乐得合不拢嘴。
大姨是她小儿子牵着驴送来的,到老柳家的时候也天擦黑了,她家条件好带了不少贺寿的东西。除了正常的寿桃寿面之类的,另外还有给李氏做了鞋和一套衣裳。
柳大姨针线活一般,这些也都是她领着媳妇和女儿做的,自然没有妹妹做的好。她跟李氏笑,“娘,把二妹给你做的针线拿来我们瞧瞧。”
柳氏嗔她:“大姐,以前天天在一块做针线,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那样罢了。”
柳大姨打趣她,“这不是你们分家了嘛,肯定不比从前,我得好好瞧瞧。”分家之前,柳氏别说给娘做鞋了,做条包帕都要被张氏念叨,也就在新媳妇那两年还做过的,后来鲜少了。
李氏就把那双鞋拿出来,柳大姨接过去,啧啧赞道:“哎呀,这么好的针线活,可比以前又厉害了。你前些年给俺婆婆做的鞋,她到现在还念叨说好呢。”
柳氏笑道:“大娘要是喜欢,我回头给她做。”
李氏见状就说:“这双拿去给她穿吧,反正我也还有。”这么复杂的绣花,闺女绣着怪累的,自己除非是过年过节的,否则可不舍得穿。
柳大姨忙拒绝:“娘,这是给你做寿的,你送人算什么。”说着又拽了拽柳氏,“秀芹的针线活肯定跟你像。”
柳氏会意,就拉了拉李氏,三人去外面说话,免得被丫头们听见。
秀芹看她们出去,脸颊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摆弄大姨带来的礼物。秀容往外看了看,就问秀瑶:“姥娘她们出去说什么呢,还背着我们?”
秀瑶这几天听姥娘和姥爷嘀咕呢,也知道些事情,她笑声笑语:“估计说大姨家姐姐的亲事吧。”她怕秀芹害羞,故意说大姨家,其实大姨家那个姐姐已经订了亲,只等着来年出嫁呢。
李氏几个去了外面,在前院找到了老柳头,然后把商量好的说给柳氏和柳大姨听,问道:“如何?”
柳大姨笑得朗朗的:“哎呀娘,要不说咱们娘们好呢,我早就想着呢,本来早就能过来的,这不是惦记着秀芹的事儿。我让俺婆婆去串了串门儿,打听了几家,她也说白家疃老白家呢。俺婆婆已经跟俺村里的大娘通了气,让她跟要好的媒人也通通气,要是老白家打听女儿家,就介绍介绍咱们秀芹呢。”
老柳头嗨嗨笑:“还是大嫚儿爱张罗事,先替我们想着了。”
李氏白了他一眼,“她都做奶奶的人了,你还大嫚儿大嫚儿的。”
柳大姨笑道:“娘,没啥,在爹眼里,俺不都是闺女嘛。”
大家都笑起来,柳氏看天色不早了就问道:“他小姨怎么还不来?”
柳大姨白了她一眼:“人家小夫妻,哪里像咱们这样,肯定明儿一起来。”
李氏也道:“有婆婆的人了,不能那么自在。”
第二日一大早,包括秦大福在内的亲戚们也陆续来了,有李氏娘家的侄子还有外甥们,除此之外,柳姓本家的也来贺寿,送上贺礼。本该放鞭炮了,结果柳絮还没来,李氏几个就有点着急,又不能表现出来。
又等了半个时辰,该开席了,李氏对大舅道:“放鞭吧,别等了,这么多亲戚呢。”
大舅只好去了,柳飞正要点火的时候,就看孙大成赶着驴车小跑过来。柳飞忙上前帮着挽了驴,卸车,柳升把车上的篓子搬下来,上面还有些其他的东西,都是孙大成带的贺礼。
秀瑶几个也在那里看放鞭呢,见到孙大成,没看到柳絮,秀瑶诧异地问他:“小姨夫,俺小姨呢?”
孙大成笑得格外灿烂,“走,家去说。”
一堆人簇拥着他去了后院,他给李氏老柳头问好,然后就解释柳絮的事情。原来柳絮已经有了身孕,她自己没留意,前两天有点操劳了,昨天要出门的身后结果有点不舒服,看了大夫说是有两个月身孕了,胎气有点不稳,让卧床休息。
虽然她很想来,可身体不允许,加上婆婆一听她胎气不稳,吓得如临大敌,不许她随便下炕,她也不好拗着只能在家里躺着,让孙大成一个人过来给娘祝寿。
为了表示歉意,柳絮婆婆还给准备了好些贺礼,算是给李氏赔不是,没让闺女回来给她过六十大寿。
李氏听完了,拍着胸口嘘气:“吓死我了,这个孩子真是不懂事,这么大的事都不注意,幸亏是发现得早。亲家也太客气了,不能太惯着孩子。”
孙大成按耐着狂喜,生怕人家说自己不稳重,抿着嘴乐:“娘,你放心吧,没事。”
大家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