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到了九月十七,立夏出嫁前夕。
这一晚,银簪,银兰,绿柳,定儿,阿均等几个大丫头凑了份子钱,让周嫂治了一桌酒菜,在花园凉亭给立夏道喜兼送行。
一上桌大家又是送礼,又是道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嬉笑打闹,笑做一堆,几乎把花园都掀翻了。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想着立夏和巴朗此去幽州一别万里,再相见已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席间气氛不知不觉便有些沉重起来。
定儿和阿均与立夏相识不过数月,倒还好。
银簪和银兰时间稍长,也是自舒沫嫁进王府之后,才开始相处。
唯有绿柳,打小便和立夏一起侍候舒沫,彼此年纪又只差半岁,其间虽免不了磕磕拌拌,十几年的情谊却是旁人无可比拟的。
更何况,她二个是舒沫的左膀右臂,十几年几乎形影不离,乍然分别,自然十分不好受。
巴朗本是绿柳属意的对象,虽说旁人并不知情,立夏也并未流露出任何异样,但每当夜深人静,碾转反侧之时,思及此事,心里免不了生出些膈应。
再过一晚,立夏便嫁做将军妇,终身有靠,而她的良人,却不知在何方?
绿柳越思越想,心情越复杂,一反平日牙尖嘴利,争强好胜之心,整晚沉默不语,只端了杯子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有心想要一醉解千愁,不料竟是怎么喝也喝不醉。
旁人不知她心思,只当她舍不得立夏。
再者,立夏原本待人宽厚,性子比绿柳柔和许多,加上她受舒沫影响,认为人生来平等,并无绿柳的盛气凌人之态,因此她的人缘关系是公认的好。
眼见绿柳难过,各个也都心酸起来,还是银兰率先起身:“时候也不早了,明儿一早立夏姐姐便出门,大家都散了,早些歇着吧。”
“绿柳姐姐~”阿定看着伏在桌上的绿柳,犹豫了一下,试图去扶她。
“滚开!”绿柳“啪”地拍掉她的手。
阿定缩着手,不知所措。
立夏温柔一笑:“交给我,你们都歇着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
“不碍的,”立夏摇了摇手:“我想跟她说几句体己话。”
“那,”银兰点头:“东西放在这里,明早让小丫头来收拾,你就别管了。”
“嗯。”立夏等她们离开,轻拍绿柳脸颊:“绿柳,醒醒?”
绿柳睁开眼睛,看清来人,唇角一弯逸出一抹嘲讽的微笑:“咦,将军夫人怎么还不去休息?大喜的日子,熬得两眼通红,可不好看呢。”
“渴了吧,喝口水。”立夏也不恼,倒了杯茶递到她唇边。
“走开!”绿柳咣当,砸了茶杯,抬眸冷笑:“人都走了,不必再装娴淑了!想笑就尽情地笑吧!我无所谓!”
立夏噗哧一笑,竟然托着腮在她对面坐下,歪着头看她:“我倒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喜欢大将军。”
“呸!”绿柳脸爆红,蓦地坐直身体:“你少自鸣得意!当所有人都象你一样瞎了眼,喜欢那根烂木头?”
“其实呢,”立夏瘪着嘴:“现在还不晚,要不要跟小姐说,索性明儿咱们一块嫁算了?”
“放你娘的屁!”绿柳豁地站了起来:“你想嫁自管嫁,别扯上我!世上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他!”
“这不就结了?”立夏笑吟吟:“既然你不喜欢他,干嘛一直避着我?我还以为,为了个男人,咱们十几年的姐妹都要做不成了呢!”
她还真怕绿柳是真心喜欢巴朗,倒教人好生愧疚——虽然,一切并非她的本意。
绿柳被她一调侃,脸上顿时火烧火燎,抓起茶壶狠狠灌了一大口,骂道:“不要脸的小蹄子!还没嫁人呢,就学着没脸没皮的了!这往后成了亲,还得了?”
“绿柳~”立夏握着她的手:“我是真喜欢你。”
绿柳脸一红,狠狠抽回手:“谁要你喜欢?”
心里却是一暧。
记得当初,立夏和许妈永远一条站线,永远防着她一手。
孤军奋战,独自为前程打算时,不是不羡慕的!
什么时候起,对她的这种防备和警惕慢慢消失了?
又是什么时候起,她已变成了她们的一员,同心辅助小姐,真正的成为了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喜欢你的心直口快,喜欢你的泼辣大胆,喜欢你心不藏奸。”立夏慢慢地道:“你也知道,我做事虽仔细,大事上却没什么决断力,看事情没有你通透。这一方面,我确实不如你。”
“你干嘛?”绿柳狐疑地瞥她一眼:“也没喝多少酒呢,说醉话呢?”
立夏双颊酡红,斜眼看她:“绿柳,我舍不得跟你分开。”
绿柳机灵灵打个寒颤,搓搓手臂:“别说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了~”
“绿柳,”立夏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咱们做一辈子姐妹,好不好?”
“这丫头,真醉得不轻呢!”绿柳皱眉。
“我的意思是,”立夏笑了:“问你要不要索性嫁给二将军,咱们做个妯娌算了”
绿柳恼羞成怒:“别跟我提那个人!不然,连姐妹都没得做!”
“先别恼,听我说。”立夏抢着道:“二将军人真的很不错,温柔又细心,嘴巴又甜,一定会是个好丈夫。这一点,大将军无论如何比不上。”
绿柳板着脸不吭声。
立夏柔声劝导:“你考虑一下,嫁给二将军,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