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时隐时现的星(十八)
阿静漪边走,边回头,看了逄敦煌,皱眉问道:“你又有什么要说的了?改日说吧,我赶着回去……敦煌?”
逄敦煌说:“快些去吧。有些话还是尽早说的好。需要我的帮助,你尽管说。”
静漪看到敦煌的神情。敦煌似有些惆怅。
“好。”她对逄敦煌摆了摆手,说了句再会,便上车了。
逄敦煌转身朝着黄河。从河面上吹来的风,温厚中有点凉意。
“少爷,咱们回去吧,挺晚了。”麦子跑过来。
逄敦煌看了他,说:“麦子,陪我桥上溜达一趟去吧。”
麦子跟在他身后,陪着他走上铁桥。
铁桥下黄河水奔腾着,逄敦煌站下,看着河水。
他忽然抓着桥边的栏杆,纵身跃上去。
麦子吓的直叫少爷,便呆在那里不敢动一下——逄敦煌站在栏杆上,栏杆不过几寸宽,他的身子在摇晃,随时都可能落水,却偏偏要挪动着脚步,忽然间停下,对着河面上大声地吼起来……
“开车吧。”静漪说。
她望着远处桥上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逄敦煌像是在走钢丝。他那用尽全身力气的呐喊,振聋发聩……
静漪让老张开车去铜狮子胡同七号。
她在车上想着见了陶骧,该怎么同他讲。
“张伯,停一下车。”静漪轻声说。
老张把车停在了路边。距离铜狮子胡同还有两个街口。
“少奶奶,怎么了?”老张回头问道。
静漪沉吟。
陶骧此时在不在七号,她并不确定。或许他在司令部也说不定……车子停在树影下,她看着深邃宁谧的街道,没有车子,也没有行人。
秋薇却是明白静漪的心思的。她扯了扯静漪的裙角,说:“小姐,去吧。”
静漪点点头。
后面驶来一辆车子,车灯照亮了一截街道。
等车子驶过,老张发动车子时说:“好像是七号的车子。”
“是不是姑爷刚回来?”秋薇说。
静漪看看前面,让老张开车慢些。
前面那辆车子拐进了铜狮子胡同之后也放慢了速度,在七号门前停了。门前有人下了台阶去开车门。
静漪没戴眼镜,也能认出来那个是阿图。果然身旁的秋薇咦了一声,说:“阿图这是出来接谁呢……是位小姐呢。”
静漪也看到了下车的那位小姐。
她立即轻声说:“张伯,调头。回去。”
张伯二话没说,将车子一停。就在巷子中间那空地上,转了弯……
图虎翼听到车响,往巷子那头看时,只看到有辆车子驶出巷口。巷子中间那两棵杨树遮住了巷口,他没看清楚车子的样子。他一边请刚刚抵达的金润祺向里,一边回头,问了句门口的卫兵:“刚那车子,看清车牌了没有?”
“报告图副官,没看清。”卫兵回答。
图虎翼皱了皱眉,说:“留意下。”
走在前面的金润祺站下,问:“牧之还有客人来吗?”
图虎翼却说:“金小姐,请跟我来。”
他说着,走快两步。
金润祺看他板着脸,也不计较。
图虎翼将金润祺带到一间小会见室,请她少坐,退出去守在外面,让人去请陶骧。
金润祺坐了片刻,站起来在屋子里踱着步子。使女进来送茶,她端在手里,看着会见室里的摆设。
听到脚步声,门口的阿图没出声、靴子踢的咔咔响,她轻声说:“如果这是女主人的品味,她的品味很不俗。”
陶骧走了进来,听到她的话,说:“好久不见了,润祺。”
金润祺回头,身材高大的陶骧出现在她面前,比起两年前来,他样子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而他的眼眸,看上去则愈加的沉和黑。
她微笑问道:“我们究竟有多么久没见了?牧之,你还能记得?”
陶骧摇了摇头。
“你一定是不记得了的。”金润祺望着他,冷漠的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失望和不快。这本是预料当中的事。她放下茶杯,要走近他,他却先一步坐下来。她站住了。
陶骧做手势,请她坐。
金润祺并没有立刻坐下来,而是看着陶骧说:“牧之,我没有答应同中川君结婚。”
陶骧说:“如果你是来告诉我这个的,我已经知道。”
金润祺看着他。
陶骧点燃了香烟,也看看她,说:“以你的性情,与中川君订婚结婚,都不过是手腕。我知道你一定要见我,见了面又想说什么。我明确地告诉你,不可能。其余的话,如果你想说,也可以说。但是没有用。”
“她不是要走了吗?”金润祺走到陶骧面前,跪坐下去。这样的她,就可以仰望着陶骧了。
陶骧没阻止她,只是看了一眼她泫然欲泣的双眸。
他吸着烟,不为所动似的。
“她从嫁给你的那天起,就在想着怎么离开你,牧之。她一走,哪里还会回来。”金润祺说。她手交握在身前,负于膝上。
“润祺。”陶骧看着金润祺。“你记性很好,可有见过,我说了的话不算?”
金润祺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你说过我不是善男,你当然也不是信女。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作为曾经的朋友,不违背我的意志,并不是不可以商量。但是你威胁我的话……”陶骧低声说着,“我不吃这一套。”
“我不要什么。”金润祺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