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两道:“可是……可是我……”
风衔继续说:“今夜你太累了,我陪你睡吧。”说着便放下榻上的帘帏,环抱着她在她身侧睡下。两人在一起睡觉,从小时候起便是用尽了千奇百怪的姿势,已经不能再熟悉。可是此时她却觉得陌生起来。
心里通通直跳,自从他方才说了那些话,她就再也睡不着了。这些年来与他相处的那些细节一一回想,终于发现原来他的情意早就有了端倪。可她那时却一心系在师父身上,累得自己一身伤。
可是……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心里装下了一个人,想要抹去他谈何容易?两两默不作声,听着他的呼吸。若是平时,他在她身侧睡着,早已经呼吸沉沉了,这时候却仍旧轻得没有声音,于是转回头来,正好就着月色看清楚他睁着的眼睛。
“你还没有睡着。”两两避开他的眼神说。
风衔笑一笑:“你也是一样。”
两两抿了抿唇:“臭狐狸,你知道我睡不着,故意醒着吗?”
风衔在枕头上换个姿势,但搭在她身上的手围拢得更紧了。他说:“你是在想成亲时穿什么样的衣裳,还是在想成亲那天晚上,要和我用什么样的姿势?”
两两一听他调笑,觉得浑身都有了打他的力气,巴掌一伸出去,便被他接住,放在他的脸上。他装模作样地说:“唉呀,打得好疼。”
她哼一声:“我没有说要嫁给你。”
风衔道:“我不管你,你慢慢想,但我会将婚宴摆下,洞房布下,那一晚上我点两根蜡烛,喝得半醉,洗白了等你来,你若是不来,就吃不到狐狸肉了。”
两两哭笑不得:“谁要吃你。”
他顿了顿,忽然紧紧抱住她,将下巴抵在她额顶,说:“以后慢慢地,让你的小脑袋里只有我吧。”
两两默然不语。肋下仍然还在疼,昨天的伤口才刚刚不再流血。然而这个口子结了痂也会留下疤痕,哪里是能够说忘就能忘记的。她还不想忘,可也不想停在伤痛的那个位置。
第二天醒来,两两忍着伤带魔教兵众祭拜枫崖。他的头颅昨夜拿回,已经交由拂逆备棺存起。拂逆也派人去找寻他的身体,但因为昨夜杀伤惨烈,身体后来已经坠落云间和魂魄一起散去,再找不回来了。
待祭拜后,兵将退回,拂逆对她说:“枫崖最后将修为功力全数集中在眉心处,想来也是怕魔界无将。不知道神主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来继承枫崖的修为,以替他尽护卫魔界之责。如若没有,我便会在冰王和秋见之中择一。只是两人为同胞兄弟,一直司的是护卫之责,如果其中一个承袭枫崖的修为,我只怕他们会以为我厚此薄彼,也从此让他们兄弟两人生了嫌隙。”
两两思索一阵:“我倒是有个人选。”说罢命人叫来叶无垠。
拂逆一看他,便道:“原来是他。”
两两奇怪:“你认得他?”
拂逆道:“是啊,他在第二韧魔宫修炼,修为提升极快,人又聪颖有慧根,平日最为刻苦,暇时还喜欢读些武道兵法,是个可造之材。我曾在第二韧办了一次擂台赛,他是胜出者。只是我瞧他来历为仙门,不敢乱加委任。”
两两叫无垠来问:“怎么之前几百年才练到金丹之身,来魔界后却精益得这么快?”
无垠低头道:“玄慕山的修士之中,总有些害群之马。看我修行得快,便连同自家仙人师父压制我。我的师父原先是虚夷仙人,虚夷仙人仙逝后,我便跟着与虚夷仙人交好的庄诸仙人修习。但庄诸仙人胆子小,我又是半路跟随,他不敢与其他仙人争长短,也护短自己的正式弟子,对我便放养了之,还时不时劝说我不要锋芒毕露。我便有些荒废了修行。”
两两了然,笑道:“魔界正需要人才,以后你可没有时间用来荒废了。”说着向拂逆点点头。拂逆也欣赏他,遂便选时候打算准备为他进行传功的仪式。
两两想起一件事,从腰间将融骨笛交托拂逆道:“我当日夺回枫崖的枪戟给了你,现在你帮我将它和融骨笛铸在一起。这枪尖上沾染过他的血,已经有了他的灵气。”
拂逆摩挲了一会儿,犹疑地问:“神主是说有了枫崖的灵气,还是太上的?”
两两瞥他一眼:“话多,当然是枫崖的……”
拂逆心知肚明,只是不该问出来。枫崖的法宝上自然有他修的灵,哪里是沾到血才有的,明明就是因为沾了玉宸君的血而有了大罗金仙之灵气。而那融骨笛里是妖皇和摩苏罗神纠缠相杀之物,她要将这两物铸在一起,可有些耐人寻味。
两两正要离去,拂逆赶忙地跟她说:“青帝说要择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便指点他去往魔界第六韧的槐香径,那里最是怡情之处。”
两两素来知道他喜欢游山玩水,没想到来魔界还是一样。但这样的闲云野鹤姿态也好,什么都不用想,得个清净。两两便按照拂逆的指点去找他。
飞了一会儿便到了第六韧。这里山川连绵而不高,站在下面望着远山含黛,倒很是清新。两两见到山下谷底里有一条小路通向远处,层林之中望不见下面有些什么,于是就着小路走上去。
此时还不是花开时节,但她走到深处,忽然发觉树上的花苞渐次生长,很快便开出蝴蝶一样的白色花朵,转瞬间清香飘满整条小径,沁人心脾。她往里慢慢走着,花瓣开始从树上摇晃下来,一片片飞舞在空中,使得她忍不住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