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来福公公醒一醒。”
糖糖想要张嘴,咽喉像是上了一把锁,发出的声音扁扁的,竟是有些像鸭子。睡到大汗淋漓,却发现自己穿得极为臃肿,摸一把喉咙,那个地方大约是被人沾了一块什么薄软木,不痛,但是硌得慌……她想起纪陶,猛地就醒了。
四处搜寻,却望见身边只有一位老太监:“来福公公……殿下在唤您。”
唐糖都不及思索,已然被老太监拉扯去了赵思危身侧,齐王倒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嘲笑:“苦头可曾吃足了?难为道长,走投无路之际,总算知道本王才是那个堪于托付之人。”
唐糖摸一摸脸蛋,全然明白过来。
那个老狐狸,还真是替她寻了一副好壳子,来福本就不是个打眼的角色,身板更是正巧踏于正常与微胖的那条微妙界限之上,她这个当口来扮,当真再合适不过。
齐王一定已经与纪陶打过了照面。可是纪陶这会儿……走投无路?眼前这个人算是同他们站在一条船上,可他半酸半真的话,却每每不免要打一半折扣来听,真让听者茫然之极。
唐糖忧心忡忡,故而讪笑未答。
赵思危这又换回了清晰的声音,斥道:“来福,你这个样子也能睡着,本王是不是该放你告老还乡了?”
唐糖佯作惶恐:“奴才只是偶感风寒,奴才年纪尚小,殿下的教诲还未领受够呐……”
赵思危冷笑一声,拂了袖子,入了旁侧那扇小门。
唐糖原地环视半天,四周、窗外……暗自判断这是一栋什么宅子,离地图上的北角花园又有多少距离,当什么时候下去探路才好。
那老太监却搡了他一把:“来福公公怎的还不入内伺候?”
唐糖回过神:“入内?”
老太监觉得这位来福小总管真真奇怪,平常都是他嫌弃这群老家伙们没有眼色,今日这是怎么了?
“殿下出恭去了,您还不快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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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齐王两个躲在轩厕之中议事,那滋味……特别是这又并非什么王爷居所,也不知这古宅是为谁而建,其间茅厕尤其的逼仄不通风。
“说起人心,老头子比本王工于收买得多,老太监太老,不可不防。”
唐糖瞟一眼轩厕之外,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赵思危寻她议的倒是正事,他告诉他,再过五个时辰才到开锅仪式。三爷之所以要将时辰选在天黑,正因为天黑好摸鱼。
雪域垭口之内看似空寂无人,老秃鹫这个疑神疑鬼的老疯子,不知在雪域之中安放了多暗哨,入口处更是密布着由活人控制的弩机。
不然……赵思贤亲率的御林军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在第一时间就被他的秃鹫爹擒获扣留?这个鬼地方半城都是监狱,多这么几人根本不多。
齐王此前遣入的那支先锋军,虽除纪陶一人,一样没能逃脱被擒的命运,往外报信之人亦为纪陶。
然而,这就是赵思危的老辣之处了,这支队伍乃是照着御林军的样子来装扮的。他自己却一直只守在垭口之外,秃鹫再动怒,好歹不曾触犯老头子的底线。
而先锋军那笔账老秃鹫无暇细算,自然而然也扣在了赵思贤的头上。
或许如赵思危所说,他爹秃鹫收买人心的手段过于高超,又或许根本就是因了那一碗鲵汤延寿百年的传言诱惑,那些死士日夜守卫头上的这片雪域。
这使得进入此地容易,若无鬼魅身手,要想从这个地方逃生,却是绝无可能。
“故而从现在起,来福公公,本王要麻烦你出一趟雪域,为先皇陛下去给镇远将军送个信,吃麒麟肉的开锅仪式,将军固然赶不及,迟些日子到此,过来讨先皇陛下一杯喜酒,还是应当应分的。”
唐糖大惊:“什么?说了半天,纪陶难道是要您送我出去!”
赵思危神色肃穆:“不出去你待如何?老头子素来看重排场,如今我算是被请到此间的,同着他扣下的那个赵思贤,实为无奈之举。今日见了我,他言辞之中颇多抱怨,嫌弃来人不够多,场面亦不够热闹,撑不起他延灵之台的门面。本王假托出雪域请将军这个借口,方才已与老头子提过,席勐仍在沉睡,掉包之事尚未败露,故而他非但不疑有他,还说要派手下亲送公公安全出雪域,一旦出去……外头皆是将军的人马,万事便由不得他了。”
“这绝对不行……纪陶说好要我在这里帮忙的。”
“原先本王未至古城,那也是不得已的法子。”赵思危一派不容拒绝之色:“机不可失,你自当出去先保母子平安。不然……别说三爷在这里不敢施为,便是本王,也觉实在并不安心。本王承认此前私心甚重,未经深思熟虑,便放了你至此,自你进来后,却是日夜追悔。”
赵思危的话其实不无道理。
若是纪陶只是一人在此查案,唐糖绝对相信他有独自脱险的能耐。而以唐糖现时的身体状况外加身法,大约也就能相当于一头熊的水准,纪陶若是带着她一同逃生,其艰险程度的增加,绝对要以十倍计。
“这些都是我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
“再或者,索性让三爷送了你出去。”
“那此处……”
“秃……本王是说父皇失了麒麟肉,此处势必要乱,但本王自认后盾坚强,将军早已重兵在途,若说硬去,踏平这方鬼蜮绝无大险。你放心,尘归尘,土归土,已经死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