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喝了口水,从地上站起来,“娘没吃,给你留的。”
白鑫心思复杂地看着娘,之前因她的懦弱,对她心生不满,但她和每个当娘的一样,都会把好的东西留给孩子,只能说她被压迫惯了,已经忘记了反抗。
“娘,你吃吧。”
曹氏笑道:“我一个老婆子,吃鸡蛋也浪费,你们一个个正该好好补补。”
早早填饱肚子,曹氏、大娘、大嫂就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纳鞋底,虽这是熟练工,但多多少少还是费眼力,而且这会已经入秋了,夜风凉如水,三人不得不多穿上几件衣服御寒。
白鑫催促了好几次,但三人就是不进来,总是“马上马上”地推说。
“还几针就纳好了,你明天拿到镇上去卖,多少能换些钱。”
也不知三人纳鞋底到多前,白鑫都迷迷糊糊睡着了,才隐约感觉到他们进屋。
虽然屋子破旧漏风,全家人还不得不挤在一间房里,但想到再也听不到难听的辱骂,所有人不自觉轻松起来,连曹氏这个一开始最为反对分家的人,常年压在心中的大石落了地,搂着五娘迷迷糊糊之际,她盘算着共攒了多少双鞋底,微扬起唇角。
转天,程少爷用大马车送白鑫回来的事,村里几乎人尽皆知,白家得知后,心中大呼后悔,分家时光顾着甩开拖油瓶,三郎和程少爷交好的事竟忘了一干二净,而且又听说从马车上卸下不少东西,白家人便理所当然是程少爷借给的钱,一个个又十分惊讶,实在没想到俩人关系当真如此好。
徐氏、丁氏纷纷想着补救,丁氏还庆幸昨天并没有强出头,暗自琢磨半响,最后决定来个雪中送炭,一咬牙,拿出一对米粒大小的孔雀石耳环,悄悄去给大房送去。
见丁氏送了一对耳环,曹氏受宠若惊,她真是到了愚钝地步,愣不明白这其中关系,她犹豫半天,讷涩拒绝,“弟妹,谢谢你好意了,可这东西我不能要,再说我们暂时也还用不着。”
丁氏听她说用不着,心中不屑冷哼,想还不是多亏了程少爷,可面上一副卿卿我我的姿态,“哎,大嫂,虽说咱们分开了,可我还敬你是大嫂,我也知你不容易,可昨天那个情况,二嫂和婆婆同气连枝,我进门最晚,也说不上话,只能眼看着,我这心啊,跟刀子割了一样疼,希望你别怪我。如今你一人带着一家老小,也不容易,这耳环你收下,换了钱给大郎买些药来吃。”
白鑫在屋中听着,没立时出来,他几乎忍不住冷笑了,丁氏若真有心,早干什么去了,还“心跟刀子割了一样疼”,她好意思说,白鑫听了都替她臊的慌。
曹氏虽然傻,猜不出丁氏真正用意,但对方太过表现,她更不敢收下了。
丁氏见她不收,心中焦急,终于忍不住酸溜溜地说:“大嫂,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听说三郎找程少爷借了钱,那程少爷可是商人出身,我听说镇上借钱都是要五分起息,按年还要加三加四,别到时三郎将自个赔上了也还不上那钱。”
曹氏听她这么说,吓得脸色发白,一直回头向屋里张望,想让三郎出来给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白鑫厌恶地哼了哼,正要出去,就听这时从外面传来一个带着些怒气的声音,“三郎是我朋友,别说我不会收他分毫利息,就是那钱给他也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