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娘便笑道:“于总管,不知你可曾用过膳了?若是没有的话,不妨与我们一起吧。”
于刚则忍不住便咽了咽口水。
在这种穷乡僻壤,他再怎么搜刮财富也有限。昭家家规甚严,容不下家奴欺压良民,一旦被发现,便不是被赶出家门那么简单的。所以便是他们这些被发配出来的人也不敢肆意妄为,左右不能逼死人,从那些贫穷的农夫手中又能搜刮出什么东西来?因此如这般丰盛的大餐,便是他自己也是很难吃到的,这会儿见了,自然垂涎三尺。
可他还犹自挣扎着,迟疑地说道:“可是……小人怎么好……”
瑞娘便笑道:“于总管,咱们可都是服侍一个主子的人,彼此之间又何须那么生分?左右这么多东西我们也不可能吃得完,你就一起来吧。”
听她这么说了,于刚则终究是忍不住满腹的馋虫,一咬牙道:“这……既然如此,小人就不客气了!”
彼时瑞娘的丈夫也来了,带着她的孩子,说是裴馨儿吩咐的,让他们也过来跟瑞娘一起吃饭。瑞娘心中一暖,招呼着众人坐下,吃将起来,有说有笑,倒也其乐融融。
当张嬷嬷洗漱完毕,回到这儿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她不由得便勃然大怒。
并不是生气于刚则竟然跟瑞娘等人坐在了一起,而是他们吃饭居然没叫上她?!她一向自恃自己是老夫人的亲信,在府里的下人们当中也算是拔尖儿的了,俨然就把自己当成半个主子,除了老夫人、老太爷和将军外,谁都不放在眼里,便是冯氏在她眼中也不过如此,并不怎么敬畏。可没曾想来到这儿了,瑞娘等人也就罢了,居然连于刚则这个小小的庄子里的管事也敢忽视自己,当下便觉得受到了无比的轻慢,自然火冒三丈。
“哟,各位,倒是吃得开心啊!如此丰盛的膳食,倒是比京城里还要精致几分,看来在这庄子上还是很有些油水捞的啊!”她便不阴不阳地说道。
事实上,在这种地方,即便最上等的饭菜也是无法跟京城里的食物相媲美的。
瑞娘等人早就见到她了,却是故意不理,这会儿才似乎刚发现她来了一样,站起身来招呼道:“张嬷嬷才刚洗漱完吗?正巧这儿这么多东西剩下,你也来吃点儿吧!”
张嬷嬷此时的心态十分之奇怪。别人不叫她吃,她以为别人怠慢她,叫了她吧,她却又觉得别人是拿残羹剩菜来打发她,心头更加之不悦,当下便冷冷地摇头,嘲讽地道:“不必了。我虽然是个下人,却也知道不吃嗟来之食的道理。我去看看厨房里还有些什么,便是冷馒头也好过这些别人吃剩下的东西。”
她这番比喻说得不伦不类,想来是平日里听老夫人、老太爷等人说惯了,便捡来自个儿用,显示自己肚子里还是有墨水的,却不知该如何用在正确的地方。
瑞娘等人忍住了笑,看着她带着那几个自己的亲信昂头走开,似乎是想表现得大义凛然。然而那些人不停偷偷拿眼去看桌上的饭菜,同时还使劲咽口水的行为却泄露了她们的真实心情,让这番故作大方的行为效果大减。
于刚则则微微皱起了眉头,偷偷觑了一眼瑞娘等人。
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伙人其实分成了两拨,互相看不对眼,这本也没什么。但如果因此而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可就不好办了。方才张嬷嬷的那番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然是针对着瑞娘等人说的,却仿佛一根针直直插进了他的心窝里,让他顿时心虚不已。
那张嬷嬷看起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万一被她发现了自己克扣工钱、压榨佃农的事情,受罚那是肯定的,说不定还会丢了饭碗、丢了性命,这后果太严重了!反倒是瑞娘等人,看上去颇好糊弄的样子,想来那裴姨娘也不过是个小妾,她身边的人又能厉害到哪儿去?
瑞娘等人的亲切与张嬷嬷的强硬形成了鲜明对照,再加上他本就心中有鬼,天平立刻就歪到了一边,倾向了裴馨儿一方。
瑞娘偷偷注意着他的神色,见状不由暗中一笑,看着他说道:“于管家不必在意,张嬷嬷平日说话就是这样,倒不是真的对你有什么意见。既然她不吃,咱们赶紧吃完吧,然后还要去服侍主子们呢!”
于刚则眼珠子一转,坐了下来苦笑道:“没想到张嬷嬷竟然会误会我至此,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什么油水?这顿饭还是我花了好几年的积蓄从县城里买回来的,厨房里可是什么都没有啊,也就只剩几个冷馒头,张嬷嬷难道也吃?”
瑞娘不由一愣,没想到这儿竟然真的穷到这种地步。不过一想到张嬷嬷在厨房里什么吃的都找不着时那可能会有的铁青脸色,便忍不住想笑,只死死忍住了没笑出来,面上却一片同情地说道:“那还真是难为于管家了!不过你放心,主子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自个儿掏腰包的,这桌菜就当是我们买的,这些菜钱你且拿去。”
说完,便正大光明递给于刚则一个荷包。
于刚则赶紧假装推辞道:“这可如何使得?不行不行,这本就是我们下人应当孝敬姨***,怎能让姨奶奶破费呢?”
瑞娘便笑道:“于管家不必推辞了,收下吧。咱们主子可最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作得好的,主子自不会让他吃亏,可如果存心偷奸耍滑、侵吞财物的话,主子也不会轻饶了他!主子知道你一向尽忠职守,在这种地方过得十分清苦,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