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娘正在服侍着冯氏准备睡下,突然听到小丫鬟进来的禀报,不由顿时就是一愣,转头看了看冯氏。
冯氏眉尖微蹙,忍不住轻轻地跳动着,一颗心“砰砰”乱跳起来,急忙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
看着欢娘,她点了点头,欢娘于是便停下了手上的事情,微微一礼,随即快步向外走去。出了房门,果然看见一个婆子正守候在自己的房门前,神情焦灼,不时转头眺望着,一看到自己出来,顿时眼睛一亮,一副欢欣雀跃的样子。
她长长吐了口气,缓步当车地走了过去,在那婆子面前站定,淡然说道:“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若是让别人看见了,你该如何解释?”
那婆子尴尬地笑笑,唯唯诺诺地说道:“是,是我没用,沉不住气了。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我这不也是急着来禀报你么!那边儿的事情,总算有进展了!”
最后那句,她特意压低了声音,凑了过去,故作神秘地说道。
欢娘的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左右看了看,并未发觉有人注意到这边。尽管有信心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会背叛冯氏,但她却依旧不敢马虎,立刻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看得那婆子心中猛地一跳,背上一股凉意油然而生,整个人都一僵,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一旁。
欢娘思忖了一下,低声说道:“莫要在外面乱说,你随我来。”
那婆子果然不敢言语,跟着她便转身向着主屋走去。
冯氏本来已经要睡了,听到有人来找欢娘,顿时又不睡了,只在中衣外面披了层单衣,就坐在靠窗的美人榻上慢慢喝着茶。不一会儿,见欢娘将人带了进来。顿时心中有数了,不由自主便生出了几分期盼。
自从裴馨儿回到将军府后,她就能感觉到自己身为正室夫人的权威开始慢慢旁落,近一年来更是达到了一个巅峰状态。她几乎已经失去了在府里的一切权柄。这当然都是裴馨儿害的!
而且自己一病经年,昭煜炵已经许久没有留宿在自己屋里了。以前自个儿的身体不好倒也罢了,怕过了病气给他,他不留下来乃是人之常情,但现在呢?
她早就听说今晚昭煜炵又去了裴馨儿那里,心中不禁嫉恨至极,恨不得将那裴氏拉出来碎尸万段了才好!所以这会儿只要有人给她提供了任何可以打倒裴氏的东西,她都会迫不及待地收下、实施,她隐忍了那么久,是该爆发让那姓裴的贱人好好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的时候了!
欢娘将那婆子带到冯氏面前。微微躬身,在她身边轻声说道:“奶奶,这就是二门下的何贵家的,就是她负责跟那边儿传递消息的事情。”
冯氏的心忍不住又重重跳了一下,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只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那婆子,缓缓点了点头。
欢娘便转头看了看何贵家的,说道:“好了,有什么话就直接对大奶奶说吧,说得好了,重重有赏,但若你胆敢谎报消息的话。后果如何就不必我说了吧?”
何贵家的以往都是直接跟欢娘接触就行了,以她的身份地位还没资格在冯氏面前说上话,因此没想到欢娘竟会径直待了她来面见冯氏,顿时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噗通”一声跪下来。颤抖着声音,又是紧张又是期待,还带了三分激动地说道:“小的见过大奶奶!小的……小的……方才是有人来给小的说了些话儿,小的觉着应该尽快让大奶奶知道,这才冒昧前来禀告……”
冯氏微微皱起了眉头。对这个下人的啰嗦着实有些不耐烦。欢娘一向洞悉她的表情,见状急忙插嘴打断了何贵家的唠叨,道:“好了,别乱七八糟说些有的没的了,赶紧说说你都得到了什么消息。”
何贵家的这才回过神来,顿时一凛,急忙迅速回归主题,正色说道:“小的该死,大奶奶宝相庄严,小的一见就忘了该怎么说话了,倒是耽搁了大奶奶的时间……是这样的,今儿个晚上快关门的时候,那屋里的翠月……就是往日跟小的暗通消息的那个丫鬟突然来了,跟小的说了件事儿。她说她找到孙姨奶奶中毒的真正原因了!”
或许是做贼心虚,哪怕这是在没有可疑人等的里屋里,周围都是冯氏的亲信,她也不知不觉中压低了声音,仿佛做贼一样说道。
冯氏见她本是个粗人,却偏偏要故作斯文学人家咬文嚼字,偏偏又学不像,说出的话不伦不类,心下更是有些不喜。不过这些不喜都在听到最后那一句话之后刹那间烟消云散了,她的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不自觉紧紧攥住了单衣的衣摆,声音中也透出了几分急切,问道:“什么原因?”
何贵家的也不敢卖关子,急忙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翠月跟她说过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回大奶奶,是这样的。那翠月昨儿个被派到了孙姨奶奶那儿,却是裴姨奶奶觉着孙姨奶奶手帕的花样儿好看,让她去学学该怎么描图样儿。翠月到了孙姨奶奶那儿,一边学画儿一边偷偷探查,看出了些蛛丝马迹,那孙姨奶奶似乎竟然跟裴姨奶奶早有勾结的模样!”
冯氏听到这儿,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可不是何贵家的、翠月这种没见识的下人,几乎是一听她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裴氏居然跟孙氏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难怪孙氏会莫名奇妙中毒,自己怎么查都查不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