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缘大师看诊之时从不避讳着人,这会儿也是一样,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肖几个呼吸就传遍了整个院子,甚至还传到了外面上香的人群中。
一个大户人家的姨奶奶来上香,却晕倒在地,诊治的结果是体内毒发……这无疑引起了人们心中的是非之心,带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毕竟在平民百姓们中间,富贵人家的一举一动都是值得注意的焦点,更别提这种后院中的阴私事情,更是从来就能够令人们津津乐道的。
不需要什么调查,也没必要得出什么结论,到明天这京城里怕是就会传出许许多多种不同内容的故事,关于这个妾室,关于这家后院,供人议论不休。
这件事情闹大了!
孙氏昏迷着,绿湖似乎已经吓傻了,周围的人群皆是些事不关己的闲人,只顾着看热闹。智缘大师是出家人,又哪里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因此只是看了绿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宣了一声佛号,说道:“她体内的毒已经中了一段时日了,现时情形着实不容乐观。我先开个方子,你拿回去煎药喝了,三天之后再过来查看情况。”
绿湖心中一凛,急忙擦了擦眼泪,躬身说道:“大师慈悲为怀,还请救救我家姨奶奶。”
智缘大师点了点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应当的。”
旋即他便开出了药方,彼时因为孙氏昏迷不醒,便命人将她依旧抬到了客房中休息,让一个小沙弥看着,绿湖则到了寺中的药店里拿药。
智缘大师只管看病不管收钱,可智宽住持却不是个白白吃亏的人。若是真的贫穷人家也就罢了,孙氏主仆俩怎么看都不像是贫苦出身的人。又有什么理由不给钱?况且孙氏乃是中毒,智缘大师查了出来那就是救命之恩,若是钱收少了岂不是贬低了孙氏的身份?所以智宽住持指使着药方多收了许多诊金和药钱。而绿湖心中惦记着孙氏的身子。也没有在银钱的事情上多花脑筋,僧人们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她们本就不是吝啬这点儿钱的人。
僧人们自是欢喜不已,对她们主仆俩更是热情了许多,甚至帮她们前往寺外,找到了昭家的马车和车夫,将事情跟他细细说了一遍。
车夫闻听自家的姨奶奶在寺中昏倒,继而被验出中毒的事情,顿时脸色都变了。青中带着白。他比其他人更加深知大宅院中的种种鬼蜮伎俩,因此一听到此事,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心也紧紧揪在了一起。
“多谢师傅特意过来传递消息。我知道了,还请师傅多多关照我们姨奶奶,若是有需要用到我的时候及时通知于我。”他向僧人行了个礼道。
僧人宣了声佛号,说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这是应当的。尊府的姨奶奶仍然昏迷着,等她醒了敝寺自会送她出来,还请檀越在此稍待。”
便是他不说车夫也是不敢乱走的,万一孙氏醒来他却不在,罪过可就大了!
只是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干放着。他思忖了半晌。觉着如今是裴姨娘当家,出了这种事情,说不得还会牵扯到什么人,正是个巴结讨好裴姨娘的好机会,当下就动了心思,暂且请人帮自己看着一下马车,然后便撒开了脚丫子跑到附近一间将军府的铺头,让掌柜的派人去给裴姨娘送个信儿,让她也好事先有个准备,不至于等孙氏回去都还茫然无知。
那掌柜的也是个人精,一听当然也想到了这点。虽然他现在还没有直接跟裴馨儿打过交道,但却很会看风向,显然现在的将军府就是裴馨儿即将上位的势头,那么迟早自己所管的这些铺面、田庄都会交道裴馨儿的手上,既然如此,先提前讨好了主子似乎也未尝不可。就算他最后判断失误,裴馨儿没能上位,这么点儿事情也不至于对他构成太大影响。
因此,那掌柜就十分上了心,赶紧派了亲信赶往将军府里给裴馨儿报信。车夫见状松了口气,不敢过多耽搁,急忙又匆匆跑回了扶灵寺。好在这会儿孙氏仍然没有醒转,他倒也没耽误事儿,但孙氏一昏迷就是这么久,岂不是说明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一想到这儿,他不由顿时又失了冷静。
一直等到太阳西下,孙氏才终于幽幽醒了过来,但身子还是极度的虚弱,在绿湖的服侍下喝了一回药,这才终于有了点儿精神,然后让寺里的僧人们抬了出来,又让绿湖扶着上了马车。
车夫见她的气色比来的时候又要差了几分,当即心里就有些心惊胆颤,一路上也不敢走得快了,生怕路上的颠簸再让她弄出点儿什么问题来,到时候可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下人能够承担得了的。
所以当他们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刚走到门口,就有瑞娘带着几个婆子迎上前来,打着灯笼将周围照得透亮,恭声说道:“孙姨奶奶,您还好吧?小的们抬了软轿来了,还请孙姨奶奶上座。”
便有两个婆子爬上马车去,扶着孙氏出来,又抚上了软轿,一行人便匆匆向着后院走去。
瑞娘又留下了一个婆子,对车夫说道:“今儿个的事情你做得很好,裴姨奶奶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这些赏钱你先拿着,以后继续尽心办差,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完,便将一袋银子递给了车夫。
车夫接过来,掂了掂,里面装了至少十两银子之多,这可是他一年的工钱那么多了啊!当即便将他乐得见牙不见眼,一把将袋子揣进了怀里,嘴上不住地说道:“为裴姨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