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笑:“锲而不舍,也算是有大毅力了。”
雨化田淡淡道:“锲而不舍,原不算错,但不自量力便是大错,总是他太心软了,才纵得门下弟子这般以下犯上。”
唐悠竹摸摸鼻子,其实不管心软不心软的,不是这王怜花手下的食物,加了毒药总格外好吃么?况且便是中毒,那负面状态减少的血量也实在有限得很,自己才懒得与他计较罢了,但若是:“酥酥要是不喜欢,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我的徒弟不就是你的徒弟么?”
唐悠竹话说不到两句,又对雨化田献起殷勤来。宫九只知道忿忿牛皮糖在关键时刻只记得护着花小七,却不知道花小七这些时日夹在糖酥之间当个超级夜明珠的滋味,也真是尴尬得很。也亏得花满楼到底君子心性,每每遇上,也不过或如此刻低头品茶、或侧耳倾听花开云散罢了,又或者偶尔伸手摩挲一下左手那株绛珠草印记,总是为这二人始终如一的深情欢喜的多些。
若是宫九,早不知道因着破坏气氛,和唐悠竹闹腾过几回了。
王怜花的动作颇快,不一会儿四样冷盘就先上来了,两甜两咸,甜的自然少不了唐悠竹百吃不腻的奶油鸡蛋卷,又有一样紫芋球,咸的则是肉松豆腐、醋拌藕片,都不是什么稀罕的菜色,难得王怜花巧手妙思,搭配了合适毒药的奶油鸡蛋卷,简直能让唐悠竹把自己的舌头也给吞下去。
十分可惜的是,哪怕是再也没有什么蛀牙的危机,雨化田也从来不许他多吃奶油鸡蛋,因为:“要有所节制。”
——这让唐悠竹决定讨厌节制这个词一万年。不只因为他家酥酥在餐桌上总要提醒他这一点,还有另一个让唐悠竹更是“食欲”大振的地方也是。
当然,唐悠竹好歹也是当过三十几年皇帝的男人,心中对于“节制”二字再如何深恶痛绝,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反而殷勤万分地帮雨化田夹了一片藕片,不是放到他碗里,乃直接喂到嘴边,得了雨化田半嗔半怒的一个瞪眼。
唐悠竹面皮越发厚了,瞪由他瞪,还故作可爱地挤挤眼睛:“酥酥别害羞嘛!小七又看不见了,那老头也只顾着抹桌子呢!”
一边说,一边把藕片都压到雨化田下唇了,雨化田无奈张嘴吃了下去,又回赠他两大块豆腐:“闭嘴吧你!食物都塞不住你的嘴了是不是?”花小七是又看不见了,但用得着这样见天儿挂在嘴边么?
雨化田没瞎过,但他一般身有憾失,是以想象一下都能体会:这一直失去也罢了,若是得回了十来年,在都习惯了的时候再次失去……雨化田相信花小七是个温和豁达人,可再如何温和豁达,这心理调节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吧?这牛皮糖半点不忌讳!
花满楼笑得也有些无奈,他会再次看不见,是因为他自己的选择,花满楼幼年失明时就从不怨怪谁,哪怕是致使他失明的那个铁鞋大盗,他所求者也不过“伏法”罢了,并没有什么以眼还眼的想法;如今再次失去视力,是因为自己的选择,花满楼便是重新拿起那样享受黑暗中一般鲜活的世界花了点儿时间,也从无怨恨。
但如唐悠竹这般大咧咧的,一副“哎呀幸好花小七又看不见了正好我想和酥酥怎么恩爱怎么来”的样子的,还是让花满楼有点无语,又不知道怎么的,便是想笑。
特别是唐悠竹给雨化田一提醒,就会这样描补的时候:“来来来,花小七,这鸡蛋卷味儿可好了,分你一块——我可没幸灾乐祸啊!只不过你反正看不见了,也总不会无聊到还要拿耳朵围观我和酥酥相处的地步——对吧?”
花满楼失笑,伸出筷子精准地从唐悠竹筷子上接过那块鸡蛋卷,尝一口,点点头。
唐悠竹就心安理得地继续缠着雨化田腻歪去了。
却不知道他们给埋头抹桌子的孙驼子刷新了几头草泥马:老子这小店才多大?就算埋头抹桌子也不可能注意不到你们那边的暧昧旖旎好吗?而且瞎子什么的——瞎到倒茶精准七分满、瞎到从别人筷子上夹过鸡蛋卷时半点奶油也没漏出来……
孙驼子一不小心把抹布往自己脸上抹了两把,果然敢以公子师傅自居、还差遣着公子下厨的家伙,就没有寻常货色。
——都是一般毁人世界观的玩意!
——by.至今一想到那个救了他的“女子”,转眼就从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儿变成个满脸络腮胡子、敞开的胸襟上还能看到古铜色的肌肉和密集汗毛的汉子……就忍不住要打个哆嗦的孙驼子。
千面公子总是这般诲人不倦,唐悠竹作为他的师傅,自然也不能逊色分毫。
就在孙驼子以为自己这不见公子十四年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世界观被毁得够干净了的时候……
王怜花端着一个大托盘出来了。
唐悠竹正笑眯眯地和雨化田分吃一个紫芋球。
这位千面公子可没有花满楼的好脾气——再说了,他的眼睛可是闪亮亮好使得很,做什么要和花小七一道迁就这死不要脸的牛皮糖?
在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完败唐悠竹之后,王怜花对于这个死不要脸摆师傅谱、偏还能压制得他逃不掉跑不脱的牛皮糖,那是真心逮着机会就要哼两声翻个白眼的。
唐悠竹一般时候都不理会他,但有时候也会给他顶回去:“干嘛?自个儿没勾搭上沈浪,倒看不得我和酥酥好了是不是?”
王怜花瞪眼叉腰:“你才勾搭沈浪!你全家全族全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