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水从花洒内倾泻而下,浇在叶以宁的身上心上,而她却只是将头埋在膝盖内不言不语。
不知就这样过去多长时间,她终于又有了动作,勉强撑起还打颤的双腿,将花洒关上,将身上湿透的衬衫脱下扔到垃圾桶内,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随手抽了条宽大的浴巾将自己裹上,推开门走出去之前还不忘将浴室的地拖干净,若是沈晟勋走进来因为水渍而滑倒,后果会很严重。
空调还在安静的运作着,此时的沈晟勋已经坐在了轮椅上,见叶以宁出来,表情维持一贯的冰冷。房间内很安静,安静的甚至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够听到,她背对着轮椅上那男人打开衣柜,之前放在这里的衣服此时派上了用场,给自己套上,很快……她又恢复到进门前的那个叶以宁,在浴室里时的那些伤痛仿佛不过是南柯一梦。
“沈晟勋,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我会亲自跟爷爷说的,若你不愿意,没人能逼得了你!”叶以宁淡淡开口,转过身来的瞬间,无袖的长裙裙摆在空气里转了个漩,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两侧,表情里同他一样的透着冷。
扔下这句话,叶以宁却向着窗帘紧闭的落地窗前走去,只听到哗啦一声,她将这密封了有半年之久的厚实窗帘给打开,金灿灿的阳光瞬间倾洒进来,将房间内的灰尘镀上了层耀眼的光芒,而坐在轮椅上的沈晟勋愤怒的低吼一声,让叶以宁滚出去!
阳光将他所有的削瘦病容映照的无所遁形,逆光而站的叶以宁转过身来看着慌忙用双手遮住自己脸的男人,眼底划过暗痛。
“你还要消沉到什么时候?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要惩罚我到什么时候?”她的声音很僵硬,就像是从嗓子口里挤出来的一样,明明是那样沉重的话语,说出来却偏偏这样的云淡风轻。
沈晟勋置于轮椅上的手攥的紧紧的,眼神却落在之前叶以宁端进来的菜上,他心底里同样的愤怒,莫名的愤怒,像是因着叶以宁的问题,又像是为她的多管闲事,那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自己的心底,令他更是想要发泄。
快速的推动着轮椅向着饭菜那走去,只听到哐当一声,虽然凉了但却依旧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这样被打翻在地,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从以前就是如此,叶以宁做的饭,沈晟勋从来都是连碰都不碰!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死的为什么不是你!”沈晟勋字字句句撕碎人心,叶以宁站在落地窗前,手指因着隐忍情绪而颤抖着,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推着轮椅来到自己的面前,眼角眉梢都带着冰冷的痕迹。
“我也想死的人是我!”突然,叶以宁用力的大吼出声,这是从以前到现在她都不曾出现的情绪,更是令沈晟勋有瞬间的失神。
“这些年来我时时刻刻都在想,如果当时死的人是我该有多好!沈晟勋你以为活着的人有多幸福吗?你以为……我有多幸福?”或许是嘶吼的声音太大了,门外传来佣人的敲门声。
“滚出去!”沈晟勋也没有丝毫示弱,他伸手将周围的一切扫在地上,玻璃杯等等碎成片片,散落在地上被日光照的晶莹。
“我会出去,不过我要把我带来的这些东西带走,你就一辈子躲在这个昏暗的世界里过当你的国王好了!沈晟勋你这个懦夫!”叶以宁伸出手将窗台上她带来的盆栽风信子搂在怀中,不顾周边的脏泥会沾脏身上的裙子,而原本还一脸愤怒的沈晟勋见此情形更是怒火中烧,风信子是……风信子是他用来回应以萱的唯一凭证,叶以宁凭什么拿走!
“给我,那个你不能带走!”沈晟勋伸出手硬生生的要从叶以宁的手中将盆栽抢回来,那疯狂又执着的模样令叶以宁心里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她死死不松手他却一直在用力的加劲,仿佛一场拉锯战。
“我偏要带走!沈晟勋,她已经死了!死去的人已经不在了,可是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你懂不懂……”叶以宁的嘶吼令沈晟勋有片刻的怔神,手指的力度也松了些许,因着抢夺的惯性,叶以宁整个人向后倒去,风信子也脱了手……
此时摆在沈晟勋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伸手拉住叶以宁,风信子却会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另外一个就是接住风信子,可叶以宁就会……
这无非就是哪边更重要的选择而已,几乎是同时,沈晟勋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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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叶以宁重重落地,尖锐的疼痛感瞬间袭来,而沈晟勋手中稳稳的接住风信子,甚至连点土都没掉出来。
房间里再度安静了下来,而佣人站在门外干着急,刚才还那么大的争执声,现在这是怎么了?到底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如果真的出事了他们应该先报告给谁?
沈晟勋的眼神死死的落在背对着自己跌落在地板上的叶以宁,涔薄的唇张合了无数次,却始终说不出什么话来。
叶以宁慢慢用手肘撑起自己的身体,无袖的长裙外两条如藕般白的手臂上鲜血淋漓的,可这一切沈晟勋却看不到,她遮挡的很好,好到……就像是连疼痛都不存在似的。
刚才那一摔,似乎将叶以宁所有的理智都摔了回来,她刚才在干什么?竟然动了沈晟勋那么宝贝的东西,那么不自量力……
“我先回去了。”叶以宁轻声的开口,好似刚才的争执不复存在,沉默的背对着沈晟勋站起身来,看也不看被他护在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