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了一阵子,古雪晴和丫头的帕子都湿了。
丫头就小心地问道,“姑娘,让奴婢把这帕子拿回去洗洗吧。”
古雪晴就一股脑儿把几条帕子都塞到她手里,谁知道丫头没接住,她那条雪白的湖绸帕子就掉在了地上。
凉亭的地面都是红木铺就的,看着也不脏,只是到底沾上了一些灰尘,雪白的帕子上立时就有了一条黑灰的印迹。
古雪晴气得就一巴掌挥过去,“该死的东西,连这点事儿都做不好。”打得那丫头一个踉跄倒向古若雅。
古若雅这次可是学乖了,眼明手快地往旁边一躲,那丫头没有倒在她身上,却一胳膊把她头上的蓝布头巾给挥了下来。
风轻轻地吹过她脸颊上的碎发,左眼上的那块黑色张着鬃毛的印记就那么*裸地呈现在古雪晴的眼前。
“啊?”古雪晴用衣袖掩着嘴巴,惊叫一声,“姐姐,你的脸……?”
古若雅心里暗笑:原来想看我的脸啊,
她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四处找自己的头巾,一边用手遮着自己左半边的脸。
古雪晴却不容她挡住,几步上前就拉开了她的手,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看了个够。
几个伺候的丫头也早就看见了,一个个木雕泥塑地立在那里。
“怪不得周妈妈说姐姐这张脸真是奇特呢。”古雪晴看够了放下手,一脸的幸灾乐祸,完全没了之前的那种热情。
古若雅不吭声,敛眉垂目,一副悲伤羞辱的样子。
“啧啧,原来长得这么一副好模样啊。”古雪晴又恢复成以前那种惯有的嚣张跋扈,笑得阴险狡诈。
“都说林氏那下贱人有一副好容貌,我爹呢,年轻时更是京中第一美男,没想到这生出来的孽种却是个母夜叉。哈哈……”
笑声在风中飘荡起来,古雪晴笑得前仰后哈,扶着丫头的手再没有看的兴趣,丢下古若雅一个人就走了。
很快,古若雅是个怪物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丞相府传开了,下人们更是把这个当成饭后的谈资。
林氏带着若雅住在后罩房里,除了每日三餐都是小丫头送进来,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知道太太盛氏要给女儿说一门好亲,林氏喜得都不知道怎么好了,想着自己这些年身子弱,又加上被人遗弃的滋味不好受,哪有心思教女儿一些礼仪规矩的。女儿除了能上山采药进城卖药,连怎么捏针都不知道,这可怎么好?
所以,她可真是急了,天一明就把若雅叫过来,一针一线地教她绣花做女红。
若雅自那日被古雪晴嘲笑了一阵子,就没人再来打扰她了。她自然不把这些事儿放在心上,那些人从此厌烦了她不再来找她才好呢。只不过她心里惦记着和广元堂掌柜的约定,这眼看着要到五日了,怎么才能出府呢?
偏偏又被林氏拉着做针线,真是快要急死了。心内烦躁不安,手被针扎了不知道多少眼儿不说,还被林氏不停地责骂,嫌她笨,太太给她说了好亲事,这么嫁过去被人笑,怎么对得起太太的好心云云。
直把若雅说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却拿她一点儿法子都没有。林氏毕竟是这具身子的生母,她占了人家的身子,还不能让人家娘骂一骂啊。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日,本想着就趁这一两天一定要想个法子出府一趟的,谁知道至晚时分,太太盛氏便让人送来一套大红色的喜服,还有几样体面的头饰。
林氏见了这些东西,眼睛顿时一亮,喜滋滋地问来人,“怎么这么快就预备好了嫁妆?难道亲事成了吗?说的是谁家?”
来送嫁衣的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管事娘子,想来也是盛氏身边得用的,带着几个才留头的小丫头,听了林氏的话,脸上带笑不笑的。
“恭喜夫人了。”林氏是古木时的发妻,府里已经有了一个太太了,许是盛氏吩咐下来的,这些下人们再不把林氏放在眼里,可见了林氏还是得称呼一声“夫人”的。
“夫人还真是个有福气的。”那管事娘子眼睛里虽然带着不屑,可话里让人挑不出半分的刺来,“大姑娘一看就是个好命的,这桩婚事还是皇上亲赐的呢。”
管事娘子说了一半就抿着嘴笑,林氏已经喜不自禁地站起身来,用那双枯瘦粗糙的手轻轻地摩挲着金丝绣百蝶穿花的大红嫁衣,激动地浑身轻轻地发抖。
这鲜亮的大红刺得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看到女儿穿上大红的嫁人。
大红啊,女儿是要做正室的,还是皇上赐婚!
天爷,古木时总算是没有忘了他们夫妻的情分。
她眼眶里闪着泪光,当着外人的面好歹勉强忍住了没哭出来。一边的若雅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她娘估计内心里正翻江倒海吧。
既然是皇上赐婚,这门地恐怕不会低了。
林氏不由地一把就攥住了那管事娘子的手,殷切地问道,“到底说的是哪一家?”
管事娘子望着林氏那张黯然无光的脸,轻轻地甩了甩手腕,可是林氏神情专注地光想从她这儿听到答案,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正攥着她的手。
再加上她内心激动万分,浑身的力气都放在手上了,是以那管事娘子甩了一下并未甩开。
她心内暗暗冷笑,面色也冷了三分,唇角含着一抹讥讽的笑,冷声道,“大姑娘是老爷的亲骨肉,说的人家自然错不了。就是当今三皇子泰王殿下!”
泰王?
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