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见陈妈气呼呼地出去了,才笑道:“这老货说的什么话?现今哪个男子娶亲不先打听女方的容貌啊?俗话说,”德容言功“,这容貌可是不容小觑的。姑娘这样,这辈子怕……”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若雅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别以为你不说出来姑奶奶我就猜不透你什么意思?你不就是觉得我这辈子完了吗?告诉你,姑奶奶我还有大好的年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心里骂了一通,只觉得舒服多了。
若雅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儿,任凭周妈妈对她评头论足。
最为若雅的亲事上心的还是林氏,她听了这话眼圈儿不由一红,叹道:“谁说不是呢。若是就把姑娘在这四周找个人嫁出去了,也觉得对不住姑娘。毕竟,她是老爷的骨血……”
一语未完,周妈妈就摇着帕子忽地站起来,横眉冷目瞪着林氏,“你怎可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大姑娘怎么着都是老爷的闺女,就算是再丑,亲事也得老爷和太太说了算。哪有你想嫁就嫁的道理?”
林氏被她抢白了一通,生性和善的她,顿时语塞。
人家说的是正理啊,若雅再怎么说都是丞相府的姑娘,可不是她一个人做的了主的。
她不由苦笑着辩解,“老爷这么多年都把我们给忘了,又怎么会想着雅儿的婚事呢?”
周妈妈却不乐意了,厚厚的红唇一瞥,活像个猩猩。
“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老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衙门里朝廷里,哪一样不得指着他啊?他一个大老爷们,哪里顾得上这些琐碎的事儿?要不是太太开恩着我过来看看姑娘,你们这辈子就甭想着有出头之日了。”
林氏听她话里有话,也顾不上她言辞里的不敬了,忙问道:“太太让你来看看姑娘,是不是想给姑娘说亲的?可有合适的人家了?那边儿怎么说?”
一股脑儿地问出这么多话,可见她内心的焦急不安。
周妈妈嘴角扬着一抹讥讽的笑,顺势甩了甩帕子,装模作样地擦了擦额头,“这个自然,不然大热的天,何必让我亲自跑一趟?”
她在林氏面前“你啊我的”称呼起来,丝毫没有了主仆之分,反倒显得她像个颐指气使的主子了。
林氏一听这话有盼头,顿时来了精神。这么多年的冷脸她都看尽了,后半辈子,只要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么说,这事儿就算是定下了?”林氏喜得忙问,眼瞅着若雅发笑。
若雅直翻白眼:她老娘怎么这幅德行?活象她嫁不出去似的。她就那么想把自己给嫁出去啊?
周妈妈见林氏高兴成这个样子,不由更加厌恶她,面上的不屑就更加浓重。
瞧林氏那样子像是得了块宝一样,到时候知道了真相看看她还能笑得出来不?
见林氏笑得差不多了,她才掸了掸一丝不染的衣摆,摇着手帕子扇风:“夫人,今儿我也见着大姑娘了,嗯,这个长相嘛,算是还满意。”
她实在是想不出用什么词儿来形容若雅的那张脸了,只好勉强说了个“满意”。
可她鼻孔里还是冷哼出声,泄露了她内心的极度不满,“来之前,太太交代过了,若是大姑娘长得还行呢就让我带回去,若是不行就继续留在这儿吧。”
说完,她环顾四周,满意地望着林氏一张惨白失血的脸。那张脸上前一刻还笑容满面,后一刻却挂上了冷冷的冰霜。
刚才周妈妈明明说了满意了,这么说能带若雅回去了?只是怎么就带她一个人?
“怎么就单带若雅一个人回去呢?这么说老爷这么多年心里压根儿就忘了我这个人?”林氏喃喃地念叨着,为古木时的狠心,也为她自己的命运。
时至今日,她已经没有了眼泪,眼窝子尽自酸痛酸痛的,可硬是流不出一滴泪来。
她的泪早就枯了,她的心早就死了。
幸亏她的心早死了,不然再次听闻古木时只接女儿不接她的时候,她怕是要再受一次伤害!
若雅自然也听出周妈妈话里的意思来,她就算是长成这样,她那未曾谋面的爹还有那个盛氏也要把她接回去,硬生生地把她们母女给拆开。
这主意倒真是狠毒!
不过也得看她乐意不乐意!
她默默地把头巾带在了头上,置若罔闻地往外走去,越过周妈妈时,看都不看她一眼。不过是条会咬人的狗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周妈妈还以为这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听说要回城的信儿,高兴地就先到外头等着了呢,忙颠颠地跟了上去,还指使着陈妈,“快给大姑娘收拾收拾,看有什么东西要带的?”
见陈妈一脸的茫然,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又嗤地笑起来,“这里也没什么好带的,带去了也进不了门,太太还不得吩咐人给扔了出去!得了,就光带个人走吧。”
却在看到若雅拎起门后的背篼时顿了顿,不解地问道:“大姑娘,你带这个做什么呀?你这一去就是千金大小姐了,我们府上可不能要这个。”
若雅若无其事地把背篼背上了肩头,回眸轻笑了下,“周妈妈,你们府上有什么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这要上山采药呢,一大早上的尽耽搁了时辰,我娘的药还不知在何处呢?”
“你这是……你这是……”周妈妈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弄了半天,原来是她剃头担子一头热啊。
眼看着若雅的脚就要迈出门槛,她不由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