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梨,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赛那沙无所谓道:“与任何人无关,你们谁都不用自责。你看,我很快就会是一国之君,从前我们总期盼着哥哥早日成为西台皇帝,结果命运是那么神奇,我却反而先成了法老。”
夕梨应景地笑了起来,凯鲁捣了下赛那沙的胸口道:“改日你和我去看望一次母后,权当道别吧。”
伊尔邦尼在旁冷眼看着,赛沙除了要冒一些生命危险之外,即将到手的一国权柄、那位姿容绝世的皇妃以及凯鲁对他的信任感激,在他看来简直是无本万利的买卖,连自己都知道其中利益巨大,娜姬雅皇妃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赛那沙挟一国之势襄助凯鲁呢:“我们得主意娜姬雅的动向,她绝对会使出最卑鄙的手段阻止赛那沙皇子前往埃及。”
夕梨忙不迭地点头:“你们刚才看到她的眼神了吧,真够吓人的……”
回应她的是赛那沙的一声叹息,他见到大殿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便对凯鲁道:“哥哥,我得和你谈谈。”
凯鲁表示正有此意,兄弟两个走在前面,夕梨和伊尔邦尼自觉地隔出一段距离跟在他们身后。赛那沙还在想要怎么开口,凯鲁失落道:“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应该事先和我商量。”
“哥哥,这样的决定只有我自己能做。”这关系到赛那沙自己的终身幸福和性命:“难道我做成了法老,还要劳动信鸽来咨询你的意见吗?”
赛那沙的话并没有恶意,但凯鲁心里不是滋味,那个嚷嚷着要和自己牵着手,跟在后头奔跑的男孩显然长大了,他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人生,虽然与凯鲁的理想并不相悖,却令这位皇子心里很不是味道。
凯鲁苦笑道:“赛那沙,你要和我说的话只是你的自由宣言吗?”
“不,哥哥,半个月前你问我要不要接受禁卫长官的职位,我无法下定决心,所以我去了母亲的陵墓,是我的生母。”赛那沙对此额外解释了一下:“我站在她的坟前,也想到了辛蒂母妃,若是她们都还活着,会给我什么样的意见呢?”
凯鲁停住了脚步,夕梨和伊尔邦尼不敢上前来,因为凯鲁的表情十分凝重,赛那沙接着道:“然后我突然意识到,生母对我,辛蒂皇妃对你,与娜姬雅皇妃对待修达,从母亲的角度出发恐怕是一样的,哪怕后者是个恶毒的人。我身为庶子,十四岁就去了卡涅卡镇守边关,修达也并没有得到优待,他是十三岁离开哈图萨斯的。”
随着赛那沙慢慢的阐述,凯鲁捏紧了拳头:“赛那沙,父皇老了,皇太子身体虚弱,如果我不在哈图萨斯,娜姬雅皇妃轻易就能控制全局,我们的下场就只是死。”
“我知道,哥哥,我明白,因此父皇才默许了你同别的兄弟的迥异待遇。”赛那沙搂住了凯鲁的肩膀,带着他往前走:“但是你毕竟不是皇太子,父皇这样偏爱你,失去修达承欢膝下的娜姬雅皇妃难道不能恨吗?在这件事上,娜姬雅皇妃固然心胸狭隘,你也不是全然没错。”
“你说得没错。”凯鲁的双眸黯淡:“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与娜姬雅的斗争如何激烈,也要善待修达的原因,他是个好孩子。”
赛那沙笑道:“我只是试着从每个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然后我发现每个人都没错。那么我所要做的决定,就是我认为没错的就行。”
这时候凯鲁才意识到这样的赛那沙大约真的可以做成埃及法老,而曾经被他视为左右手的那个赛那沙却不能。不论是皇帝、自己亦或是伊尔邦尼对于赛那沙未来的建议,都可能让他在通往法老的路上要了他的命,但这未尝不是他们出于私心,想要压制旁的皇子野心的结果。
他突然觉得对赛那沙愧疚。
第二天,凯鲁进宫向皇帝陈情,在赛那沙前去埃及之后,他会协助处理赛那沙封地卡涅卡的善后事宜。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会在那里待一段时间,皇帝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至于娜姬雅皇妃,则是鼻腔里冒出一记不屑的哼声。
与此同时,在法老去世满七十天后,全国服丧期满,恢复正常生活。皇太后宣布由阿肯娜媚皇妃暂代法老的职责,来主持丧期满后的第一次议政。
阿肯娜媚新寡,穿着十分朴素,因为阿伊家族被清洗的缘故,中层官吏的职位亟待填补。议事厅显得空空荡荡,而站在最上首的九位高官之中,则出现了蒙妲丽和纳姆的身影。
“各位,诚如大家所见,我目前暂代法老行事,既然彼此间都很熟识,想必没有介绍和了解的必要了。”阿肯娜媚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她喉咙依然沙哑,声线止不住的有些颤抖,但既然阿伊死了,没人敢于藐视皇家的权威:“原农业总监病重,哈图谢御医长则提出离开底比斯,因此我提议了两位新的人选。”
霍姆海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是两个无伤大雅的职位,一个看病的、一个种田的,只要不干涉仓库总管和河运总管的任命,霍姆海布懒得和阿肯娜媚计较,他的脸克制不住地贪婪:“那么皇妃,你要暂代到何时呢?”
至少霍姆海布还要脸,绝不会将自己逼迫阿肯娜媚终身不嫁的丑事公布于众,皇太后也正是要拿捏他的这个软肋。
“暂代一职不会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