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梨半路调转方向,除了贴身的随行人员诸如鲁沙法等人,即便是凯鲁也对她的去向一无所知,更不要说只在埃及等待新生命降生的阿肯娜媚及赛那沙二人。
赛那沙收到凯鲁表达感激之意的回信,获悉他仍义无反顾将夕梨送回哈图萨斯,不由暗暗嗟叹一声。凯鲁才华盖世,心地却和他早年过逝的生母一般柔软,冥冥中注定了他会是个体察民意的明君,却难以成为震慑一方的霸主。
做了埃及法老之后,赛那沙才终于看明白,苏皮卢利乌玛一世之所以明知娜姬雅皇妃手脚不干净,却依然将她留在达瓦安娜的宝座上,就是为了给凯鲁磨练心性。但是直到这位父亲死亡,凯鲁却仍没能除去这个女人,不但长兄阿尔华达二世死于她手,娜姬雅在凯鲁登基之后依然不时兴风作浪。
即便是顾忌到幼弟修达,也不该是这样放任的态度。修达这样的孩子,赛那沙很有信心确定他能够理解何为国家大义,反倒是凯鲁如今和娜姬雅皇妃来回拉锯的状态,只会让修达时时为难。
如果他是凯鲁,用尽千般手段也不可能让所爱的女人离开自己。即便对方有难以割舍的家人朋友,那何不用千百倍的关爱弥补那些失去的不足呢?娜姬雅的水系魔法还是辛蒂皇妃生前教授,已经是养虎为患,凯鲁却始终心慈手软,拘泥于正当的手段去应付娜姬雅的不择手段,反倒是助长了娜姬雅的气焰。
要不是纳菲尔提提皇太后只爱金钱权势,身边所伴唯有几名不对皇权造成威胁的公主,赛那沙根本不会容忍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而他对阿肯娜媚很有信心,自己的妻子绝对是把国家利益置于母亲的喜乐之上的。
不过身在底比斯的皇太后肆无忌惮的日子也到头了,赛那沙看着站在底下的信使,以及一众心腹掩不住幸灾乐祸的模样,不确定地问道:“所以……卡纳克神庙是失火了吗?”
信使似乎也觉得难以启齿:“是的,陛下,神庙东边的区域损失非常严重。”
埃及人以东边为尊,以太阳升起的方向作为神殿祭司的日常活动场所,而西边则以神庙为主,供奉着过世法老的雕像及壁画,只因西边为日暮之所。
信使听到下埃及的维西尔毫不掩饰地嗤笑出声,语气里带出浓浓讽刺:“要说在建工地出些事故也不稀奇,卡纳克百年来从未停工,火灾也有好几起,只是东边祭司的住处也能失火,却是闻所未闻。”
赛那沙含笑点头,心里却是明了,卡纳克神庙祭司团的权力实在太大了,以至于他流露出甩手不干、彻底放权的信号之后,又逢大祭司诺曼年老,底下几个掌握实权的祭司竟然再也按捺不住。平时只在大祭司眼下过手的黄金现在人人可以沾手,有几个人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动摇,如此更加剧了争权夺利的白热化。
不过一年的功夫,就有人想要借口火灾烧死年已老迈的诺曼,连更新换代的耐心都全然没有了,不就是怕越来越多的人羽翼丰满,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吗?按理说,那位置最高的四个祭司是嫌疑最大的,犯人却没有想到皇太后要求诺曼私扣了好些包了金银的雪松木,给她重新布置早已住腻的宫室,从而助长了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足足把卡纳克整个东边都烧得精光。
诺曼双腿烧得焦黑,如今化脓恶化,整日在床上凄厉惨叫。神殿的几个主要祭司被霍姆海布控制了起来,严加审问,在打击神庙的立场上,霍姆海布的动作和赛那沙利益是吻合的,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底比斯委派的法官和警察验明助长火势的就是诺曼库房里的雪松木和价比黄金的松脂油,虽然没有人明说这些只有皇家可用的规制物品为何出现在卡纳克,但既然法老夫妇长期滞留下埃及,这东西肯定和皇太后脱不了干系。
皇太后把调查人员赶出自己所居住的宫殿,但她和大祭司的私下大宗财富的往来算是人尽皆知,纳菲尔提提名声受损,一下子处于被动的劣势。霍姆海布想借此削弱神庙在民众之间的影响,自然不会帮那个行事张狂肆意的皇太后。
纳菲尔提提正经历夜不能寐、浑身盗汗的大龄女性症状,对自己的处境忧心不已,只不过当女官关心询问起来的时候,她却装作不在意地冷哼道:“霍姆海布翻脸不认人了,可埃及有两个维西尔,一个上埃及的,还有个下埃及的,下埃及的那个年轻有为,值得倚靠,霍姆海布一个半老的过气将军,风光不了几年了。”
这话传到迈里特蒙耳朵里,把一直假装修身养性、长居家中的大公主气得浑身发颤,她寄予厚望的儿子奥利波斯正揪着一只野狗的尾巴,拿练习写字的石灰岩板子砸野狗的头,野狗发出凄厉的惨叫。
下得了狠心才成得了大事,迈里特蒙觉得儿子给她上了很好的一课。而不久代替法老来视察卡纳克损失的下埃及维西尔拉姆瑟斯的到来又给了她当头一棒,这个出身下层贵族的混蛋不但取代了霍姆海布在军中的威望,还被皇太后请进了宫,奉为上宾。
最最要紧的是,才满十四岁的、她们最小的妹妹巴凯特蒙竟然也被皇太后要求列席。皇太后这是打的什么主意,迈里特蒙一清二楚,她怎么能够容忍拉姆瑟斯成为自己的妹夫,无论是在权力或者名分上都和霍姆海布平起平坐?
就算霍姆海布不行了,奥利波斯依然是她最大的希望,他是皇室目前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