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春雨缠绵了一夜,第二天,晨曦破晓,柔柔的春风穿窗而入,银钩挑起床帷,宋绯闭着眼一动不动,睡相十分平和,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在笑,脸色有丝绯红。
第七位为宋绯诊脉的医师颤巍巍地退到外室,背着一屋子人抹了把冷汗,前六位医师见状急忙围上去,问:“情况怎么样啊?”
那医师想起晋王陛下的脸色,面上仍是冷汗涔涔,半晌,缓缓摇摇头:“哎呀,老夫行医数十年还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从脉象上看一切正常,可世子就是一睡不醒,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医师也是心有戚戚焉,一开始吧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给毁尽了,结果竟然有这么多同僚做伴,心情顿时没有那么沉重了。医师们躲到一角小声讨论宋绯的病情:“昨日我还见世子进宫来着,眨眼就成了这样子。”
偷偷往里瞧,晋王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案旁,手肘支在案上,一手扶着额头,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床上的身影,侧脸有些发白,也不知是曦光照射所致,还是心情不好所致。
医师们正唏嘘着,突听里面啪一声巨响,医师们都噤了声,大气也不敢喘,只见晋王霍然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半晌才低声:“到底怎么回事?”
无人应答,隔了一会儿,第八位医师低着头走出来,满面惊惶之色,看来还是一无所获。
桓止颓然坐下来,得知情况后,他急急赶过来,并请了郑神医,郑神医诊完脉后,沉默了一会儿说:“老夫头一次碰到这样棘手的情况。不过可以断定的是她并未中毒,看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末了,他表示束手无策,并说:“我诊不出来,陛下宫里的那群庸医更诊不出来,陛下也别浪费时间了,直接去外边找世外高人吧。”
桓止不信邪,将宫里的所有医师传过来挨个给宋绯看,结果还是这么令人心灰意冷,他转而问朱雀:“世子这几天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朱雀抽抽噎噎道:“其他地方倒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嗜睡。从几天前就开始这样,睡眠时间一天比一天长,世子昨日晌午自宫里回来后就睡下了,中途只用了晚膳,和奴婢说了几句话就睡下了,一直睡到现在。”
桓止走到床边坐下来,双手颤抖地伸手抚上她的脸,脸是温热的,大概因为睡得时间长,脸颊通红。这模样,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医师诊脉也说了没有中毒的迹象,那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急得心焦,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平静下来,打量了屋内众人,田业和韩云起立在床尾处,哭得好不伤心,而赵倾城远远地站在一边,似是不敢接近,她一手捂着嘴,双肩微微抖动着,明明一双哭得红肿,却压抑地不肯发出半点声响,相比较而言,她比田业和韩云起哭得更伤心,而且不像是装的。
桓止屏退了众人,只留下朱雀来,想了想问道:“朱雀,她平日生活起居都是由你经手的么?”
朱雀嗯了声:“不只我,还有赵姑娘,不过凡是她经手的东西世子都会让医师检查一下。”
“她伺候得时间长了,你们难免心生懈怠,你确定没有一次疏漏么?”
朱雀连想都没想,肯定道:“没有,就算世子偶尔忘记了,奴婢也会提醒她的。”
桓止沉吟,如果如郑神医所说,宋绯没有中毒,那么纵使赵倾城在她平日用的东西上做了手脚,医师也是验不出来的。
朱雀看他神色,顿了顿,“陛下是怀疑赵姑娘么?可奴婢觉得不是她,田业和韩云起对世子忠心耿耿,这点毋庸置疑,我对陛下也是忠心不二,如果世子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最值得怀疑的便是赵姑娘,而且毒死世子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又不傻,怎么会做这种事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呢?若说她是恨世子夺了她的清白想杀人泄恨,这点更说不过去了,世子到底碰没碰她,她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朱雀说得有一定道理,依目前来看,赵倾城确实没有杀人的动机。可还会有谁?魏蓉的手难道还会伸到骊山别馆来么?不可能。桓止百思不得其解,不找出凶手,她可能永远也无法醒过来。回身望向床上的人,她依旧睡得安详,嘴角勾着笑仿佛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完全不顾及梦外的人。
他该离开这里的,再呆下去反倒惹人遐想了。可是脚底似灌了铅,不能挪动分毫。他若是走了,怕自己听到的会是噩耗。
这辈子从来没有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总想着顾全大局,就连心爱的女子也要藏着掖着,他想,如果这回她能醒过来,她想回卫国就随她吧,几个月的时间,他等得起。
桓止守了她一天,一整天,各地请来的名医陆陆续续地过来,来时精神振奋,走时则是无精打采。直到夜幕降临,内侍站在门外小声请他回宫。
桓止没有理会,起身替宋绯掖了掖被角,赵倾城走过来,眼睛仍是红肿,她轻声道:“陛下,世子这样不进食进水,就算醒过来也会虚脱的,不如先喂她一些水?”
桓止看她一眼:“朱雀呢?”
赵倾城道:“朱雀守了一天累了,刚才出去洗脸去了。”她边说边自案上取来茶碗倒了杯水递过去。
桓止接过来,淡淡道:“把朱雀叫过来,你先退下吧。”
赵倾城乖顺地退下,灯影摇曳,她走了几步悄无声息地回过头,床前有屏风挡着,她看到晋王喝了口水然后慢慢俯下/身,两个人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