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功灿被送进医院的事情很快便被两家知道了,薛爷爷大怒,张女士也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骂了满身青紫涂满药膏的正雨,不过,骂着骂着自己倒先哭了。丈夫已经没了,唯一的孩子正雨几乎是她生命的全部支柱,如果这个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张女士简直不敢想。
几乎从未在人前落过泪的女强人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呜呜的哭起来,毫不顾忌形象,看上去格外心酸。
正雨低下头,小步小步的蹭过去,用带着青紫的手扯扯张女士的衣角,小声道歉,“妈,对不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张女士哭泣的动作一顿,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碰碰儿子泛着淤青的脸,然后就一把将已经与自己齐肩高的正雨死死地搂在怀里,泪如雨下。
“对不起,功灿是为了保护我。”正雨一边小大人一样拍着妈妈的后背安慰,一边极力伸出脑袋,对着薛爷爷和功灿爸妈认错,心里也特别后悔自己的托大。如果那些人不是一般的小混混而是真正的亡命徒什么的,今天的事情会有什么后果,真的是无法想象 。
“不是,”包扎好的功灿挣扎着坐起来,“是我拖累正雨,如果不是我的话,他一个人早就可以跑掉的。”
“是我!”
“我!”
“好了,”薛爷爷打断两个人,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功灿是哥哥,保护弟弟也是应该的。你们两个都很为对方着想,这很好,我很欣慰。”
“不过,”老爷子突然狠狠地拍一下桌子,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哼,竟敢伤害我的两个孙子,真是大胆!功灿,正雨,放心,爷爷一定会抓住他们,送他们去监狱呆上几年!”
薛徐两家在韩国,尤其是首尔影响力巨大,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警署和政府都很配合,没几天就把嫌疑人抓住,狠狠地审了一顿。因为犯人早已经过了十四周岁,符合少年犯的标准,警局便毫不客气的将他们送进监狱,还特意挑了几间全都是刺儿头的房间,据说那几个家伙没几天就被收拾的脱了几层皮,全身的力气都被用来哭爹喊娘。
从未直接遭遇过暴力事件的薛功灿被强行按在医院养伤,小小一道伤口硬是睡了二十多天病床才勉强获准回家,被中途几次过来探望的玄振轩笑个半死。
后来的事情正雨倒是不关心,不过他跟功灿的感情是更好了倒是真的。
高中俨然便是大家族和普通家庭孩子们的一道分水岭,许多人都开始陆陆续续的将孩子们送往国外深造,以便将来更好的继承家业。
玄振林早在几年前就前往美国,此时正忙于准备康奈尔大学的入学考试。而玄振轩因为是次子,被爸妈暂时留在国内读高中,他的女朋友柳熙珍更是推掉了与父母同去美国移民的机会,一个人留在韩国陪他,顿时让周围的亲友们对玄振轩这个小子羡慕嫉妒恨了一阵。至于薛功灿,也已经前往美国,目标也是康奈尔大学的酒店管理系。
而徐正雨么,张女士认真问了他的意见,“正雨啊,你呢?将来你想要去学习酒店管理吗?毕竟我们家也是有一半股份的。”
“不要,”随着年岁增长而越发精致的脸上挂着熟悉的漫不经心的笑容,正雨头也不抬,继续摆弄那一盒盒的颜料,“张女士啊,我已经在准备意大利高中的申请书了,我的目标可是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呢。”
佛罗伦萨美术学院,世界上历史最为悠久,艺术氛围最为浓厚的美术学院。前世的郑雨便是在巴黎美术学院试读了半年之后便不顾教授的挽留,毅然决然的重考入了佛罗伦萨。
虽然他最喜欢的莫奈是法国人没错啦,但是相较之下,文艺复兴中心地带的意大利的艺术氛围则是更为自由和浓厚而深远的。
而且,正雨笑笑,一味的模仿,永远都只能是赝品,他会在作品中加入真正属于自己的元素,那才是他一个人的成就啊。
张女士有些无奈的叹气,明明早就已经知道这种结果,可是还是隐隐觉得有些可惜呢,这么一来,掌控酒店管理层的,除了自己,就完完全全只是薛家的人了。
“张女士,”与她的忧心忡忡相比,正雨则显得洒脱多了,“这么年轻美丽的张女士怎么可以整天唉声叹气呢?不行不行,”他伸手过去压平张女士眉间的褶皱,“会变老的。”
“臭小子,”张女士哭笑不得的拍开他的手,“你总是这么不上心,以后酒店里还能有你的位置吗。”
“那就没办法喽,”正雨满不在乎的摊摊手,把画具收拾好,潇洒的往肩上一背,“我不是那块料嘛。”
“你又去哪儿?”
“出去找点有意思的东西画啊。”
“十点之前记得回来啊!”张女士看着背影,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这个臭小子,一旦出去就不记得时间,有几次自己简直要被急死,最后都报警了,结果人家还在早已经关闭的摩天轮顶上一动不动的抬头看天。后来火冒三丈的问他做什么,回答竟是理所当然的“当然是观察天空颜色的变化啊。”
几天之后,正雨提交的留学申请被回复说是通过了,张女士半是开心半是担心,每天都忙着帮忙收拾行李,看什么都觉得需要塞进去。
“哎呀张女士,”坐在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拉着小提琴的正雨看着与日俱增的巨大行李,头顶一下一下的疼,“我只是过去上学而已,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吧?”
“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