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义伸手想摸一下安锦绣充血的眼睛,手伸出来了,看安锦绣微微把身子往后仰,袁义一下子便又警醒了过来,收回了手,跟安锦绣说:“我让袁章宣齐子阡去,你别用手去揉眼睛。 ”
安锦绣低低地嗯了一声。
袁义走出小花厅后,安锦绣没揉眼睛,而是抬手按住了发疼的心口。
袁章听了袁义的吩咐后,转身要走时,守着殿门的一个太监跑了来,跟袁义禀道:“袁总管,太师来了,想求见主子。”
袁义拍一下袁章的肩膀,道:“你去办差。”
袁章哎了一声,拔腿先跑了。
袁义转身又进了小花厅。
安锦绣看见袁义后,把按着心口的手又放下了,说:“袁章去了?”
袁义点一下头,说:“太师来了,想见你。”
安锦绣自嘲地一笑,道:“带他进来。”
袁义一脸不放心地看着安锦绣。
“没事,”安锦绣跟袁义笑道:“我还能杀了当朝太师不成?”
袁义也看不出安锦绣这话句的真假来,但也只能说:“我去带太师进来。”
安太师在宫门外看见袁义后,就小声问道:“太后娘娘还好吗?”
袁义领着安太师往宫门里走,说:“主子一切安好。”
袁义这个样子,摆明了就是不想跟自己多话,安太师很识趣地闭了嘴。
小花厅里烛光明亮,却只安锦绣坐着的坐榻旁,灯架上的蜡烛全都熄着,厅中光亮,主人却偏偏坐在了一片黑暗中。
“下官见过太后娘娘,”安太师进屋之后,就给安锦绣行礼。
“免礼吧,”安锦绣招手让安太师坐下。
袁义守在了小花厅的门前,专心听着厅里的说话声,直到有雨点飘到了他的脸上,袁义这个一向对外界环境变化极其敏锐的人,才发现天不知道时候又开始下雨了。
安太师在坐椅上坐了一会儿,才跟安锦绣道:“元志无事。”
“这个我知道,”安锦绣冷道:“元志若是出了事,安府的人现在应该都下狱了。”
“锦绣,”安太师没被安锦绣的这句话吓住,而是说道:“元文并没有得手,想害元志的未必就是安家人。”
“那凶手是谁?”安锦绣道:“白承泽是想元志死,不过凭着太师的本事,先皇安在安府里的眼线都被你除去了,你会容白承泽的人在安府里生根吗?”
“太后娘娘,这事……”
“辩解的话就不要说了,”安锦绣打断了安太师的话,道:“元志死了,我就会看重安元文他们,毕竟安家是我的母族,离开了安家的扶持,我这个女人就一定没有办法活了,所以就算我再伤心,再难过,为了我自己,我也得忍了这口气。太师,你说凶手是不是就打的这个算盘?”
安太师又是半晌无言,最后道:“元志毕竟还活着。”
“所以呢?”安锦绣冷笑道:“我就得把这口气再忍过去?”
“那你想怎么做?”安太师问安锦绣道,这个时候多说无益,只问一个结果吧。
“这事情,让元志看着办,”安锦绣道。
一听安锦绣这话,安太师终于坐不住了,从坐椅上站了起来。安锦绣做事一向深思熟虑,得失会算得很清楚,可安元志不一样啊,这个儿子这会儿说不定一门心思想杀安府满门呢!
安锦绣坐在黑暗中,声音冰冷地道:“你觉得一个能一肩挑起安府未来的元志,应该是什么样的?”
“锦,锦绣?”
“太师退下吧,”安锦绣道:“看元志的决定吧。”
安太师道:“若是他要杀了安府上下呢?”
“若是这个时候他要杀安家上下,那太师对他就不用再指望什么了,”安锦绣说道:“元志没办法成才,安家日后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是死是活能有多重要?”
安太师睁大了眼睛,竭力想看清黑暗之中的安锦绣,此刻是个什么样的神情。
“元志对安家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的,”安锦绣这时却又压低了声音,声调很伤感地跟安太师道:“你毕竟是他的父亲,他每次闹得凶,最后还不是回到家中?这次不管元志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怪他,是安家逼他的。”
安太师低叹道:“锦绣,我也是你的父亲。”
“是吗?”安锦绣道:“安家的二小姐早就死了。”
安太师望着面前的女儿,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此刻却只好像是一个黑影。女儿,安太师在心里再想想这两个字,他承认,在很多时候,他想不起来这是他的女儿。
“权势,”安锦绣幽幽地跟安太师道:“太师,你熟读经史,你告诉我,自古以来,权臣得善终者有几人?”
安太师沉默不语。
“日后元志变成何种人,你都不要后悔才好,”安锦绣道。
“我没有生过害他的心思,”安太师开口道。
“哈,”安锦绣笑了一声,“是谁跟他说天道无情,是以万物为刍狗的?你让他做过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无情无义才能逐鹿天下,这不就是你一直在教元志的东西吗?”
安太师再一次哑口无言了。
“退下吧,”安锦绣道:“你也不要怪我无情,坐在我的这个位置上,情义于我更是无用的东西。”
安太师站着就踉跄了一下。
“袁义,”安锦绣冲厅外喊了一声。
袁义从门外走了进来,不用安锦绣吩咐,就跟安太师道:“太师,请吧。”
安太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