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果尔一听,就知道他这还是在指望着等福临当真收回手中的大权,再任命提拔他呢,冷笑道:“安郡王说笑了,太后娘娘掌大权,起码不会诛杀于国有功之人,可皇上少年意气,行事未必会思量得如此周全。”
岳乐本来气得不行,听他这句话,却觉得话中有话,连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思量,本来气得血红的脸一下子血色全无。
他的气焰一瞬间降到了极点,惊骇莫名地盯着博果尔的双眼,颤声道:“你……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的东西可多了,”博果尔好整以暇地抬手摸了摸下巴,近乎温柔道,“皇上自诩情圣,必然不会做出失礼之举,可我从云南回来,却发现那贱|人已非完璧之身,安郡王可知是为何吗?”
这是岳乐深埋在心中的秘密,他每每想起来都惶恐得无法入睡,此时被人一语戳破了,本来颤巍巍站立的身体都忍不住摇晃起来,失声道:“你胡说!”
博果尔叹息道:“我府上上上下下皆知,三年来我同董鄂氏见面不过寥寥,都是在十多双眼睛下相见的,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莫非,她在出嫁前确有情郎,私相授受,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岳乐一时间心头大乱,盯着博果尔低吼道:“闭嘴!你给我闭嘴!”
说完后又觉得不对,若是博果尔当真只知道董鄂氏*了,如何能联想到他的头上?岳乐双目圆睁,几欲托眶而出,点指着博果尔道:“你……是你!是你!”
他和董鄂氏先前都猜是孝庄做的,本来料定对方已经图谋在最关键的时候把这件事儿掀开,正惶惶不可终日,偏偏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慈宁宫有什么动静。
岳乐本来不想想这事儿呢,每次回忆都让他觉得有一把利剑悬在自己的脖子上,此时见了博果尔如此行事,再回想起来,才觉得不对。
——若是太后所为,早该动手让皇上误会了,绝不会一路拖到现在!反倒是博果尔,既有动手的理由,又有动手的能力!
岳乐一想到就是在此人府上,莫名其妙腰间多了一条络子,让皇上给抓了个正着,心中恨得不行,感觉到心口一阵剧烈绞痛,吼道:“博穆博果尔,你好狠毒啊!”
“哪里,一切还都得益于安郡王的大力配合,没有您的牵线搭桥,哪有我的将计就计呢?”博果尔抬手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低声道,“董鄂氏已经过了二选,入宫在即,你说,你二人的苟且之事,能瞒到几时?”
岳乐捂着胸口,恨不能一口血吐出来,又想一口咬断他的脖子,赤红双目道:“我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我这就修书皇上,告诉他一切!”
他怕死,但眼看着是活不成了,当然能拖死一个就是一个,岳乐现在恨死博果尔了,连带着也恨上了董鄂氏,今日的一切,都是由这个贱女人所起的!把这事儿掀开,大不了大家一起去死,他在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岳乐话音刚落,听到书房门口有大管家惊恐的叫喊声:“老爷,大事不好了,来了一队人马包围了咱们王府!”
岳乐愣了一下,再看向博果尔,已是满脸不可思议:“你怎么敢!我还是大清朝的安郡王!”太后只是让他称病,可没有削爵囚禁他!
“若不是你活不过今天了,我怎么会把此事据实以告?”博果尔笑眯眯的,“你不仁,我不能不义,临到走了还特意来找你解释,免得你走上黄泉路也还蒙在鼓里,安郡王若有心,在天之灵也当报我今日的大恩呢。”
他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黄色的纸兜来,难掩遗憾道:“太后密旨,我也是奉命行事,安郡王可千万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知道得太多了吧。”
孝庄恨岳乐从中捣鬼,早就起了杀心,先前一直忍着不发,是怕在风口浪尖上动手太过明显,很容易让人看出端倪来。
如今也过了三四个月了,流言淡去,她不仅要杀了岳乐发泄心中怒火,还转手把差事送给了博果尔,也让他借此平愤,算是废物利用了。
博果尔在岳乐惊恐的低叫声中,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卸下了他的下颚,把纸包打开,里面的白色粉末尽数倒入喉咙。
岳乐想把满嘴的粉末吐掉,却被他捏着喉管倒入一杯滚烫的热茶,从喉中爆出一声变调的求饶。
“是你先想害我,幸而我技高一筹,才得以保全自身。”博果尔想到两辈子都是岳乐把董鄂氏引给福临的,眼中凶光大盛,手中用力更大,几乎把岳乐给活活掐死。
他等了一盏茶时间,方才缓缓松手,看岳乐早就没了气,口吐白沫而亡,取过桌上的残茶把手上沾染的白色粉末给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