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这几日老觉得精神不好,心神懒懒的,寻了大夫一问,却是悲喜交加,太过耗神造成了,不过是静养二字而已。倒也是,一边娘娘系得孕,一边是宝玉丢通灵之玉,再夹杂着薛家之事,南方兵败的惊吓,便是个精神的人也会力倦神疲,何况王夫人还又管着整个荣国府的事物,一天算下来没有几百件也有几十件。
只是宝玉的这块玉到底是她的心头重事,说起来当年也奇怪,自己也没想过弄什么祥兆,偏偏宝玉真的含了一块大如雀卵的明透玉石而生,自那以后自己的运道便有了,权也掌了,贾敏也死了,女儿还成了宫里的贵妃娘娘,因而对这块玉,王夫人比宝玉还要放在心上。这回玉不翼而飞,王夫人觉着这难道预示着娘娘肚里的这个小龙子生不下来,因此一直提心吊胆的。这会儿玉钏儿刚拿来一盏补气的参汤,便有贾母那里派了鸳鸯来了,面色慌张,哆哆嗦嗦只说出一句:“娘娘不好了。”
王夫人参汤再拿不住撒到了衣裙上,旁边的宝玉也在屋里听到这个消息便放声大哭起来:“大姐姐就不该进宫里那个地方去,咱们去接她回来吧。”王夫人听到宝玉的哭声更加烦躁,忙让人劝走了宝玉,自己急急忙忙的去了贾母那里。
此时府中做主的人都在屋里,除了贾政贾赦俩兄弟,史家两位侯爷和东府里贾珍尤氏也在,贾政此时也难以做出他以往推崇的泰山崩于眼前不变色的境界,正急躁的走来走去,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娘娘那里人手都是信得过的,咱们这边的人宫里面的人里面除了吴贵妃有个三皇子养子,再没有其他人有子嗣,大家都盼着这个孩子,如何还能出了事?”
贾母此时也没有了平时的老迈神色,鼻子出了一口气,道:“正是自家人斗起来才狠呢,咱们谁都没想到,吴贵妃和她这三皇子养子还真是母子情深,也顾不得咱们四王八公同在当今太上手下的情谊了。咱们都以为这三皇子不过是她名头上的皇子,连玉蝶都没有换,自然是不在意了。以前还能借着三皇子得皇上的注意,自从南方兵败,皇上迁怒于三皇子,之前三个皇子里对他最为看重,如今却是平平,那吴贵妃也该识得眉高眼低,放弃这个弃子。”说道这里,贾母已经脸色通红,气息粗重了,吓的鸳鸯赶紧送上茶水,揉肩拍背。
尤氏接了话,继续说道:“刚刚才打探出来,原来吴贵妃以前中了其它嫔妃的算计,今生再没有子嗣的,这三皇子便是她的命根子,如何肯放弃。却又没有告诉本家,生怕本家再送家里的女儿去宫里,原先咱们这派宫里只有三皇子一个,便是是吴贵妃的养子也无可奈何,可娘娘的小皇子要是生了出来,流着咱们自家的血脉,耳濡目染不怕不亲近咱们四王八公,自然那些人脉势力都朝着咱们娘娘去了。这吴贵妃本来心里便恨南安王一事只有娘娘没有受责,如今更怕自己成了弃子,便给娘娘送了一座浸染了檀香中夹杂着麝香的送子观音,因着好兆头,娘娘也没防备,便中招了。更可气的是吴贵妃还担心娘娘不相信她,告诉娘娘平日衣服要小心,小心浣衣局里有人被买通衣饰上做手脚,果然找出问题后,娘娘更加放心她的,谁知这衣饰的问题也是她弄的,不过是声东击西罢了。皇上前几年宠幸她,吴家掌控了内务府不小的势力,本来咱们有薛家在,不怕弄鬼的,偏偏那薛大呆子打死了人,丢了皇商的名号,才被人乘隙而入,没发现那衣服上的问题也是吴贵妃指示的。”
此时贾母已经缓过气来,问道:“这会儿娘娘用秘药强留了胎儿在体内,只是咱们的太医说孩子气息微弱,留不了多长时间了,咱们该如何是好?”
屋里众人相对无言,这人命天定,还能怎么办。倒是王氏只觉得宝玉那块玉丢了就应在这里了,那吴贵妃就是恶魔,狠狠的说道:“便是娘娘生不下小皇子,也不能便宜了吴家那只白眼狼。”
贾母见其他人不说话,冷笑道:“我也是这个想法,其他八公家都来劝过说是已经到了这份上,就这样算了,毕竟娘娘的孩子没了,咱们还是要依仗三皇子的。只是他们都忘了当年八公是以咱们宁荣二府为首的,要是真这样算了,不说满京城,便是咱们这些老亲里还有谁能看得起咱们家,不反击一下,他们还以为咱们是没牙的老虎任凭欺负呢。那吴贵妃恐怕也是仗着没了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便只剩下三皇子,咱们还是得依靠她,苦处只能咬牙咽下,小小的吴家也敢这样小看国公府,我还没死呢。”
众人也知道这是无解的难题,吴家和贾家结怨,其他人家本该帮贾家来着,只是元妃肚里的孩子没有了,贾家的价值便比不上吴家了,吴家到底还有一个三皇子呢,总比没有好。如今要和吴家作对,虽然是窝里斗,却是不能坠了贾家的威名,不然贾家没落下去,便是老亲们也会落井下石,什么都能丢就是面子不能丢。
贾母见众人都同意之后,点点头,也知道这些人不中用,还是自己给娘娘出主意,他们当个跑腿的也就是了。自去安排,果然几日后便传来,吴贵妃冲撞贤德妃使龙后裔有损,怕是保不住了,被贬为了九嫔中的昭仪。三皇子似乎得了重病,被皇帝送到宫外寻名医治疗去了。贾母自以为得意,却不知皇帝也暗出冷汗。没想到吴贵妃和贾家一头的人都能斗起来,三皇子自己自幼亲自教导,看起来虽然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