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采薇与裴少嵇同时回头,廊下站着的是一个她与裴少嵇都完全没有想到的人……孟大哥。
裴少嵇下意识地伸手把孟采薇护到了身后,而两人后面的孙师傅,俨然是笑开了眼,“小行,你怎么来了?”
孟大哥忙一拱手,越过裴少嵇与孟采薇,向孙师傅见礼,“孙伯伯,我是来向您辞行的,六月份我就要动身去西域了。”
说着,他眼神停在孟采薇脸上,温和一笑,又道:“孙伯伯,这位夫人是我的朋友,首饰既然是送她的,就让我来表表心意吧。”
孙师傅当然称好,而裴少嵇却是脸色不善,“不必了,区区几件首饰,我还不至于让别人来代劳。”
孟大哥根本不看他,犹自望着孟采薇,“妹子,几日不见,你气色好了许多。”
孟采薇有些不安地伸手握住裴少嵇,接着虚笑了笑,“承蒙您关心,我过得很好。”
孟大哥缓缓瞥了眼两人交握的手,这才注意到裴少嵇,“裴公子,在下孟行,咱们久违了。”
他拱拳,裴少嵇只好暂时松开孟采薇,还了一礼,“久违,您来颢京,有何贵干?”
“哦?尊夫人没有告诉您?”孟行眉梢挑了挑,从容解释道:“在下小本生意,来往西域与颢京,赚点辛苦费,登不上大雅之堂。”
尊夫人……裴少嵇闻言看了眼孟采薇,两人眼底都藏了一点愉悦的笑容。裴少嵇没多解释,轻一颔首,颇敷衍地答:“既然是生意人,那就祝您财源广进了。”
接着,他的目光留在孙师傅脸上,沉稳道:“孙师傅,来日在下会派人奉上尾款,先告辞了。”
说完这句话,裴少嵇便再没有逗留的心思,拉上孟采薇,径直离开小院。
哪料想,孟行就这么一路追了出来,他脚步并不匆忙,仿佛刻意与他们保留了一段距离,直至出了小院,才三步并作两步,追到二人身侧,颇为诚恳地喊住裴少嵇,“裴公子,之前孟某对您二位多有得罪,实在想赔个礼,以图我心安。”
裴少嵇的脾气一贯疏漠,此刻被人死缠烂打,眼神登时就冷了下来,孟采薇察觉他情绪不对,忙用力握了握他,自己抢先道:“孟大哥,你关我几日,我打你一下,咱们已经算扯平了,赔礼什么的……就不用了吧?”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孟采薇眉眼弯弯,端的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孟行见她,自然是口吻缓和,姿态也放得更低了,“你打了我,我何尝没有伤过你?就算这一匣子首饰不给我表心意的机会,咱们一起用一顿便饭,也无妨吧?这山里冷清,没什么店家,咱们一路进城,我做东,请贤伉俪用一顿便餐,咱们再算两清,成不成?”
他这样说,孟采薇就有点不好意思拒绝人家了,抬头望裴少嵇,指望着他来出面解决。
然而,这时的裴少嵇,眼底竟慢慢浮出一些对孟行的审视之意,静默片刻,居然点头答应了,“那便如您所言,咱们用一顿便餐,就算是两清。”
孟行这才朗声笑起,“裴公子果然是爽快人,那您稍等,在下立刻牵马过来。”
他转身走了,孟采薇忙不迭抓着裴少嵇问:“你怎么还答应他了?”
裴少嵇抱起孟采薇上马,一边替她整好幂离,一边解释:“我猜他多半已经打听到咱们身份了,就算这会子不知道,回头从孙师傅那边顺藤摸瓜也能查到,与其得罪他,还不如这会子赏他个脸面,与人为善,也是为你好。”
孟采薇听他这样教训口吻,有点不服气,“原来你还知道什么叫与人为善……”
裴少嵇失笑,伸手掐了下她的腰窝,“与人为善当然要看值得不值得,这种江湖人,最讲义气,交个朋友不算坏事,况且……我看他那样子,恐怕还有所求。就算我今天不答应他,他以后一定还会找门路寻上你。”
“寻我管什么用?”
“看你好欺负呗。”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一会孟行就重新驭马出来。
这回三人都没再寒暄,直接纵马扬鞭,疾驰出去-
进了颢京城内,孟采薇和裴少嵇都不如在城外那么自在了。孟采薇恨不得把头埋在马鬃里,裴少嵇拥着她的手也略松了几分,只维持着一定的安全系数,远没有在城外的亲昵。
然而,孟行非常体贴人意地领着他们抄了条冷清的近道,找了家最近的酒馆,勒马停下。
他一边把缰绳交给迎出来的店小二,一边吩咐要了个僻静的雅间。
裴少嵇与孟采薇对视了眼,都在心里确定孟行已经知道他们身份,两人沉默地上了楼,进了雅间内,裴少嵇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把窗户关上,而孟行,也没有去追问原因。
三人落座,气氛竟是转为尴尬。
孟行看起来|经常到这家酒馆用餐,小二进来都直喊他孟大哥,孟行随口念出了几个菜名,就把小二打发了下去,他望定面孔森然的裴少嵇,半晌,徐徐一笑,“惠安侯,忠贞夫人。”
裴少嵇脸上已无意外之色,从容颔首,反倒将了他一军,“既知我身份,孟大侠不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吗?”
孟行果真愣了一瞬,片刻才笑开,“侯爷说的是。”
接着,他起身向二人叩首,“草民见过惠安侯,见过忠贞夫人。”
“嗯,起吧。”裴少嵇没在这些小节上为难于他,只是眼底仍然透出浓浓的防备和冷漠,“说吧,你邀我二人至此,有什么需要的?”
孟行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