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向东一言不发地看着路况,甚至都不敢去想倪晖可能遇到的事情。他现在知道,生死其实是无所谓的,死就死了,一了百了,而最痛苦的是,你活着,而你最重要的人却不在了,逝者无所谓,他或许在另一个世界里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受煎熬的永远是活着的那个人。水向东想到这里,眼眶开始发热,倪晖一定不能有事。
巴桑说:“前面不远就是通麦大桥了。去年4月易贡发生了特大山体滑坡,导致易贡湖溃坝,洪水将原来的通麦大桥完全冲毁。现在通麦大桥只是一座临时性的铁索桥,这里特别危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桥断车落。”
水向东听得心惊胆战:“你是说还有可能死人?”
巴桑说:“对,每年滇藏线上都会有几起这样的意外事故,不少进藏的游客会在途中失踪。”
水向东用牙齿压着大拇指节,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那些有经验的进藏司机,他们会改道别的路吗?”
“进藏的话,不管是川藏和滇藏线,目前就只有这条道,你说他是来过西藏的,那就应该懂得规避危险,所以不必太担心。”巴桑安慰他。
车子爬上了色季拉山口,一路上几乎没有碰到迎面而来的车,水向东心头沉重。色季拉山头立着一个大石,经幡在高原的强风里猎猎招展,还有游客在那儿照相留念。水向东看见车头是和他们相反的方向的,不禁燃起了希望,水向东要求巴桑停车,去跟那几个游客打招呼:“你们这是从那头过来的吗,去拉萨?”
对方摇头说:“我们从拉萨过来,准备去墨脱,但是通麦大桥断了,现在不让通车,所以折返了。”
水向东满心失望:“那你们见过桥那边是什么状况吗?”
“那边有不少车子在等着桥修好,堵了好多车在那。”对方说。
“有没有伤亡?”水向东焦急地问。
“这个就不清楚了。”
巴桑说:“小水,走吧,这跟我们知道的情况差不多。”
水向东叹了口气:“巴桑,你说那边要是被堵着了,有地方买吃的吗?”
巴桑说:“这个要看运气,那一段确实人烟比较极少,补给的地方也不多,不过一般走滇藏线的,都会置备一些食物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只要车子没有出事故,只是堵车,那就是安全的。”
过了鲁朗镇,前头就是通麦大桥了,一路上极少见到人烟,从拉萨这头过去的车辆也少了,大家都知道路断了,纷纷改了路线和计划。
因为出发得早,到通麦大桥的时候,还不到正午,水向东发现桥这头有几辆车在排队,都被武警拦了下来,等待通车的时间。桥头的路段被泥石流堵住了,桥也被冲坏了,有不少武警官兵和工人正在紧急施工。
水向东远远看着那座铁索桥,桥板居然是木头搭建的,看起来就像是孩子堆积的玩具,这样的桥还能过车吗?水向东看了一会儿:“巴桑,你在这边等我可以吗,我要过去看看。”
巴桑说:“这里有武警,应该就不会有伤亡情况,你不必担心。”
“我知道,但是我要去确定他是不是在那边才行。”水向东将他买好的一大袋子补给物品背起来,往桥边走去。
武警过来拦住了:“站住,大桥现在还没有修通,不让过。”小武警的年纪也不大,顶多二十岁的样子,说一口川普。
水向东说:“人也不能过吗?我朋友在那边,我要去找他。”
“人也不能过。”
“那什么时候能过去,你们过去看过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水向东问。
武警说:“我也没过去过,不太清楚。”
水向东说:“那边不是有你们的战友在吗,你帮我问问那边的情况,看看车队中有没有一个叫倪晖的人,是个十五岁的学生。已经有三四天没跟我们联系上了,我担心他被困在那头了。我从z省过来的,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好吗?”
武警看着他:“车队被堵得太长了,一共有上百辆车,估计问不到什么情况,大桥大概今天就能抢修好,明天就能过人了。”
水向东说:“那你们晚上也施工吗?”
武警说:“晚上不施工。”
“那就是说,今天晚上就能修好对不对?”水向东急切地问。
那个武警点点头:“理论上来说是的。但是晚上不让通车。”
水向东回到车上,巴桑说:“怎么,不让过?”
“嗯,说是今天晚上才能修好,明天才能通行。我准备今天晚上就过去找人去。”水向东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翻出手电筒什么的,武警说不让过,到时候去求个情,能早过去就尽早过去,没准倪晖还在那边饿肚子呢。
水向东百无聊赖地在桥这头转悠,一会儿看看桥那头,一会儿看看桥下,一会儿又看看桥上忙碌的工人。不多时,工人们歇工回来你吃饭,大家都吃得很简单,都是吃的糌粑,武警官兵也是一样,有两个不爱吃的还在吃泡面,不知道水烧到一百度了没有。
水向东拿了两个盐焗鸡腿、两盒午餐肉罐头和一包牦牛肉干过去:“大哥,你这有热水,可以给我到点热水喝吗?”
正在吃泡面的武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