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桥之上,一道美丽的倩影悄然走来,便见她一身鹅黄色汉家缎裙,乌黑的秀发斜斜地绾成个垂髻,一双小巧的青色布鞋上绣着层层紫荷,她一步步走来,不免踏上些积水,水花在她的脚下漾起,有些微微嘣到她的裙摆上,形成道道水痕。在往上看便是一只洁白荧光的素手,纤纤的五指中轻握着一把竹柄做的雨伞,伞面是大红色的,相传白娘子与许仙以伞结缘时,拿着的就是这样一柄红伞。
“小娘子,买几个炒蛋吃可好?”断桥之上有着许多小贩,其中一个买炒蛋的妇人,正满面笑意的拉着客源。
“多少钱啊?”甜儿笑着问道。
“五个铜钱一个蛋啊。”
“那给我来两个吧。”
“好叻!”
付了钱,甜儿一只手撑着红伞,一只手上拿着竹签,低下头轻轻尝了下,那卖蛋的妇人见了,不由好奇的问道:“小娘子,见你在桥上站了半天了,是在等人吗?”
“是呢!在等我相公,说好了,要在这里相见的。”甜儿抬起头微微一笑,一时之间艳光四射,那妇人被这笑容闪了双眼,不禁狠狠一怔,张口就道:“小娘子,你可真漂亮!”
“是吗?”她一双眼睛弯成个月牙儿,一副欢喜的样子。
那妇人见甜儿举止可亲,便大了胆子,与之谈笑道:“小娘子是新婚吗?你这样美丽,一定很受夫君疼爱吧!”
“大娘说的是哪里话”甜儿知道这妇人是有心奉承自己,却也笑着回道:“什么新婚啊,我儿子都已经娶妻了。”
那妇人听后露出副吃惊的样子来:“可是看不出啊,小娘子您长得可真是面嫩啊。”
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年轻的,甜儿也不例外,红唇微挑,玉面芙蓉,一双星眸里闪现出朵朵笑意。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息,是只有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才能够拥有的。那卖蛋的妇人也是过来人,看着便情不自禁的问道:“小娘子,你的夫婿一定对你很好吧!”
“他啊……”甜儿微微一笑,像是陷入什么回忆样,快乐的说道:“是的,他对我非常好。”
虽然他总是板着张脸露出副很严厉的样子,虽然他总是斥责自己没有规矩,不许做这不许做那的。可是最纵容自己的,宠溺自己的也是他。想着那个人,甜儿的心头不由化成一滩水,人们都说她是个有福的,的确甜儿也承认自己很有福气,也的确非常的幸运。
在指婚的圣旨下来时,父母那天塌地陷的脸色似乎依然还浮现在眼前,那个时候,她自己也曾暗暗担心过的,倒不是怕被什么给“克死”,就她本人来说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只是对于自己即将成为一个男人“继室”的事情有些不舒服罢了,而且对方又整整比自己大上十四岁,便是她嘴上不说,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想呢?当时,她是抱着要把夫婿当成上级,好好服侍的心思的,可是夫婿大人长得太合乎她的口味,声音又低沉性感,几乎没用多长时间就让自己迅速沦落下去了美色迷人眼不过如此啊!
可是更加幸运的是,嫁给他没多久,自己便怀孕了,在那段时间里男人并没有去任何女人的房间里,不管他这样做是为何,自己都是打从心眼儿里感激的,而也是从哪个时候起,这个男人悄悄地开始走进她的心房。他强势,她便柔弱,他喜欢掌控一切,她便做那天真无知的菟丝花,他想要后嗣,她便努力调养身子给他生,只盼望着男人对她的好,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
被人宠是一种习惯,宠爱别人有何尝不是一种习惯,她要男人习惯宠着她,护着她,她要男人看清她的一片真情,告诉他,莫要负了她。甜儿心里很清楚,男人对她感情转变最大的那次,是在木兰之时,没有虚情假意,也没有故弄玄虚,那个时候她是抱着,他生我生,他死我死的决意去的。
于是,她等到了那句“只要你不变,禛定不负你!”
在那一刻甜儿知道了,这个男人开始真正的把她放在了心里。
男人这种东西啊,若是打从心里真正放下一个女人后,他就会变得格外珍惜她,而这个女人又恰好是个爱拈酸爱醋,又柔弱可怜,又对他痴情一片的,那倒霉地大约就是府邸里面的其他女人了……
他们两个人也许并不是最初就满意彼此的,但是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相处中,在撒娇、耍赖、欢乐,在皱眉、摇头、无奈,在得寸进尺,在宠溺包容间,两个人的感情就那样渐渐深厚了起来,就像是装在瓶子里的水,不知何时,已经滴滴答答,止都止不住的开始往外冒。
想到这里,甜儿微微一笑,双眸中柔和的一塌糊涂。那妇人见了,张嘴还有问些什么,却被人打断了,却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他身材消瘦,胳膊底下拄着只拐杖,一条腿是蹶的。
“你怎么来了?”卖蛋的妇人顾不上再说话,一脸埋怨的迎了上去,汉子嘿嘿笑了笑,踢给妇人个食盒,中午了,给你送两张饼,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不是跟你说过,叫你不要送了吗,腿脚不好就老实的在家呆着,路这么远,万一摔着可怎么办,还有二牛,他吃了吗,咋没跟你一块来……”妇人的嘴上全是埋怨,但是那早已被风霜浸染的眉宇间,却露出股温柔的笑意。
甜儿想着,这也是个幸运的女人。放下手中的竹签儿,她悄然的转身离去。沿着桥身继续向前走去,直走到中间的最高处才